魏雋航應下,上前推著他那沉重的木輪椅,一直將他推回了書房。
“不知父親想問些什麼事?”細心地將英國公腿上的毯子蓋好,又替他倒了杯溫水放在他身邊的小圓桌上,魏雋航才小心翼翼地問。
英國公瞅了瞅他,端過溫水呷了幾口。
或許這小子還能再添一個優點,便是夠細心。也虧得他這麼多年了卻還記得自己自傷後便隻喝溫水,不沾茶與酒。這般細心,還會哄他母親高興,若是位姑娘便好了,可偏偏是個混賬小子!
可心裡那點惱意到底被兒子這個貼心的舉動給打消了。
“我怎的聽聞,你置外室之事,陛下早已知道,如此看來,難不成陛下竟還幫著你隱瞞?”英國公緩緩地問了此事。
魏雋航心中一個激零,表麵卻不顯,撓撓耳根,不好意思地道:“當日確是被偶爾微服外出的皇帝表兄撞了個正著。”
不由又想到自己替那人背的鍋,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皇帝表兄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置外室雖然不是什麼光彩事,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是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一個小錯罷了。”
英國公一雙濃眉死死地擰著:“陛下果真說過這番話?”
“這是自然,他是皇帝,難不成我還敢汙蔑他?”魏雋航一臉的無辜。
“陛下此言著實差矣!男子漢大丈夫,堂堂正正,坦坦蕩蕩,娶妻便娶妻,納妾便納妾,這般偷偷摸摸地在外頭置外室,實非大丈夫所為,又置家中妻房於何地?”英國公滿臉的不讚同,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磨墨,我要上折子好好與陛下說說這番道理。”
“哎,我馬上準備!”魏雋航心裡那個高興啊,一溜地跑到書案前磨起墨來。
他家老爺子可是位認準了理兒便一定要念到你明明白白生生受下才肯罷休的。
元佑帝當年還是位不受寵的皇子時,就有些怕這位姑丈的念叨。童年的陰影,哪會這般輕易消失,如今便是身為皇帝的他,也依然有些抵擋不住。
後來英國公連上三道折子與元佑帝一番理論,讓元佑帝煩不勝煩,卻偏偏奈何他不得,對將禍水東引的魏雋航更是恨得牙癢癢。
如此,魏雋航才感到稍微出了口氣。
***
沈昕顏並沒有讓梁氏有喘息的機會,在將錢掌櫃押送官府後,當日她便帶著秋棠回了靖安伯府。
她這般突然地回來,府上眾人都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梁氏更加想不到她此番回來的目的。
“可是有什麼事?”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靖安伯察覺她的神色有異,低聲問。
沈昕顏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衝著二房和三房的夫妻道:“我有些話想與大哥大嫂說……”
那兩房的夫妻立即知趣地起身告辭。
梁氏見狀,不知為何心裡有些不安,勉強揚著笑道:“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世子爺又在外頭有了人?你想著讓娘家人替你出麵?”
想來想去,估計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前一陣子英國公世子置了外室之事便傳得沸沸揚揚,一直到後來由世子夫人親自出麵著人將那外室抬了進府才消停。
沈昕顏沒有理她,接過秋棠遞過去的重新抄過的賬冊,親自交到靖安伯手上:“大哥,這冊子記錄了是大嫂這些年來從我的鋪子裡取走的銀兩,有部分銀兩的去處我也作了詳細記錄。”
靖安伯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向妻子,見她臉色慘白,心裡‘咯噔’的一下,知道妹妹所言非虛。
他的妻子竟然真的夥同外人偷取妹妹嫁妝鋪子的銀兩。
“妹妹胡說些什麼?雖然咱們是一家人,可這種話也不是能胡亂說的。”梁氏強撐著道,視線卻一直往靖安伯手上那賬冊瞄,發現那冊子相當新,心思頓時一定。
“我竟不知何處開罪了妹妹,竟讓妹妹這般汙蔑。若是這些年來,怎的這賬冊還如此新,倒像是剛剛才寫好的一般。”
“大嫂沒有說錯,大哥手上這本確是我讓人重新抄寫的,原來的那本我還好好地收著。大嫂也彆急著否認,我今日敢直接將此事扯開,便是有了十分的證據!”
“毒婦!!”那廂,靖安伯顫著手大概翻閱了一遍,越看便越是心驚,越看便越是憤怒,終於沒忍住猛地揚手,重重地一記耳光抽向梁氏,將她打得撲倒在地。
“你不但偷取昕顏鋪子裡的錢,居然還用來放印子錢,誰給的你這般大的膽!!”
這才是讓他最最憤怒的地方。偷取小姑的錢已是不可饒恕之罪,而她居然還膽大包天放印子錢,這一放就是數年,數額之大,著實令人心驚。
這萬一讓人發現,對靖安伯府來說,就是一場滔天的禍事!
沈昕顏冷漠地望著眼前這一幕,若非她親自讓人去查,隻怕也不會知道她的嫂子居然這般大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放印子錢一事那錢掌櫃並不知曉,否則,若是他在公堂上那麼一嚷……
靖安伯府也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