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兒子之錯,兒子對不住妹妹,也對不住府裡。兒子會想方設法將她放出去的錢都收回來,至於她貪的妹妹的錢,便拿她的嫁妝錢來還……”
“那是我的嫁妝,將來是要留給慧兒他們兄妹幾個的!!”梁氏頓時便急了。
“你動昕顏的錢,也是她日後留給盈兒兄妹二人的!”靖安伯毫不客氣地打斷她。
“你不能,不能這樣,都拿走了,日後慧兒他們怎麼辦?”梁氏扯著他的衣袖,語無倫次地道。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大聲道,“若不是你無能,我何需一個婦道人家想法子賺錢!”
靖安伯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半晌,才慘然道:“是,全是我的錯,是我無能,讓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得不想法子偷取親妹子的嫁妝錢,更讓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得不昧著良心賺些傷天害理之錢。”
想了想,又是一陣心灰意冷:“如此無能的我,想來也無顏再留住你了,咱們便和離吧!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行我的獨木橋,再不相乾。”
說完,重重地朝著太夫人叩了幾個響頭:“母親,孩兒不孝,孩兒無能,隻怕要讓靖安伯府蒙羞了。”
太夫人眼眶微濕,隻連道了幾個‘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沈昕顏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跨出一步,重重地抽了梁氏一記耳光:“你簡直、簡直是豈有此理!!”
梁氏在說出那番‘無能’的話時也後悔了,男人都是要麵子的,被她當麵這般罵無能,隻怕這夫妻情分便算是斷了。和離雖然比休棄好聽些許,但又有何分彆?離了靖安伯府,她還有什麼?
“伯爺,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和離,不要和離……”眼看著靖安伯已經在書案上提筆,她方寸大亂,撲過去摟著他的腿苦苦哀求。
早被她傷透了心的靖安伯絲毫不理她,下筆穩健。
梁氏見狀更怕了,知道這回這個老實到近乎木訥的夫君隻怕是來真的,當下起身奪過他的筆用力擲到地上,語無倫次地道:“你不能、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靖安伯不理她,從筆架上重新抽取一枝毫筆,蘸了墨又要寫。
梁氏再度奪過扔在地上,生怕他再去取筆,乾脆便將筆架推倒,把墨硯打翻,好好的書案頓時就一片淩亂。
“不要不要,伯爺,我真的知道錯了,嫁妝、嫁妝都抵給妹妹,印子錢、印子錢我也收回來,從此之後洗心革麵,再也不會碰了。妹妹,妹妹,我知道你心腸一向就軟,大嫂求求你幫我勸勸你大哥吧。母親,母親,兒媳真的知錯了,求您看在幾個孩子的份上,便饒了我這回吧!求求您了……”
梁氏瘋了一般在沈昕顏及太夫人跟前又是哭求又是下跪,絲毫不見往日的雍容體麵。
沈昕顏咬著唇瓣,心裡對她恨得要死,可卻又再說不出什麼狠話來。
梁氏千錯萬錯,隻待子女的一片慈心卻是真真切切的。
隻是,休棄也好,和離也罷,卻不是她可以作主的。她的兄長性子一向寬厚,但一旦觸及了他的底線,就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如今他鐵了心要和離,彆說她,怕是連母親也未必勸得住。
梁氏作為他的枕邊人,想來也清楚他的性子,否則不會哭得這般絕望。
“爹爹,不要趕娘親走!慧兒求求您不要趕娘親走!!”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撞開,下一刻,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如同炮彈一般衝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到靖安伯處,摟著他的腿放聲大哭。
“都是怎麼侍候的?怎的讓姑娘闖了進來?!”太夫人見孫女兒衝了進來,勃然大怒。
緊跟在沈慧然身後侍候的丫頭嚇得一個激零。
“還不把姑娘帶下去!!”太夫人見狀更怒了,喝斥道。
那丫頭連忙上前將沈慧然從靖安伯身上扒了下來,半哄半抱地便要將她弄出去,哪知小姑娘掙紮得太厲害,她老半天抱不起來,一個沒用力,沈慧然便掙脫她撲到了沈昕顏跟前。
“姑姑,求求你幫慧兒勸勸爹爹不要趕娘親走……”
看著侄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沈昕顏歎息一聲,正想要說什麼,那廂的梁氏已經撲了過來,摟著女兒放聲大哭。
一時之間,諾大的屋裡便隻響著這母女二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夫人才長長地歎了口氣,問木然站在一旁的兒子:“你確定還想要和離麼?哪怕將來慧姐兒會因為有這麼一個和離的娘親而受人指點,峰哥兒兄弟日後也會抬不起頭做人。”
靖安伯的臉終於出現了裂痕。
沈昕顏知道,兄長最終還是心軟了。
她也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但可以肯定的是,日後梁氏便要漸漸隱於府內,再不能掌一府事宜。
“是,孩兒還是確定和離!”
斬釘截鐵的話響起時,沈昕顏陡然瞪大眼睛望向有些陌生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