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霖等了半晌不見有下文,雙唇抿了抿,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就是這麼幾句了麼?
想到蘊福頭一回要去跟呂先生念書時,母親拉著他不放心地叮囑來叮囑去,還仔仔細細地替他整理衣裳,生怕他衣著會有哪處不得體而失禮人前。
如今輪到自己,便隻是這麼簡單的幾句叮囑麼?
“快去吧!時候不早了,若是晚了可就不好了。”見他站著一動也不動,沈昕顏有些不解,催促道。
“……好,孩兒去了。”他掩下滿懷的失望,行禮告辭。
走出一段距離,他止步回身,怔怔地望著身後不遠的正房,看到蘊福拉著妹妹的手歡歡喜喜地走了進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屋裡便傳出來母親的笑聲。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堵,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更奇怪的是心底冒出的一種悵然若失之 感。
“大公子,該啟程了!”見他站著不動,一旁的小廝忍不住小聲催促。
“走吧!”終於,他搖搖頭將這種感覺扔開,轉身,大步離開。
他又不是蘊福與妹妹那般的小孩子,整日愛膩在母親身邊,他已經長大了……
“夫人,殿下請夫人過去。”蘊福與小盈芷相繼離開後,便有大長公主身邊的下人來請,沈昕顏道了句‘我這便去’,放下手上的賬冊吩咐秋棠收好。
“可知母親有什麼事要吩咐?”路上,她隨口問。
“大夫人昨日便將鑰匙與賬冊交還給了殿下……”引路的侍女微微笑著回答。
沈昕顏當即了然。
原來如此……
當日方氏允諾過得幾日待事情交接好了便將鑰匙和賬冊交還大長公主,這一等便是數日,期間楊氏不隻一次來尋她,打的是聯合她給方氏施加壓力,逼得方氏儘早將鑰匙和賬冊交出來的主意。
隻是每一回她都尋了理由打發掉了。
這種明知道會惹惱大長公主之事,她是瘋了才會去做。至於到時候方氏交出一份什麼樣的賬冊,那也不是她應該關心之事,上麵的賬做得好與不好,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方氏掌著中饋多年,又一直視公中之物為她長房所有,故而根本不用多想,這公中的賬必定會有問題,關鍵是大長公主願不願意計較。
不過瞧著大長公主對長房的看顧,估計便是知道了也隻會睜隻眼閉隻眼。
楊氏見她裝聾作啞,心裡惱得很,可也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如此一來,交還鑰匙和賬冊之事一拖再拖,終於拖到了今日。
沈昕顏到的時候,方氏與楊氏早就已經在了,見她到來,彼此也不過是簡單地招呼過便罷。
“大嫂做事可真真是細致周全,花了這般長的時間整理,想必都將所有事安排妥當了吧?”楊氏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方氏瞥了她一眼,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完全是一副不將她放在眼內之勢,看得楊氏隻恨不得撓花她的臉。
讓你得意,我倒要瞧瞧,若是讓大長公主發現了你虧空一事,看你還能不能狂得起來!
沈昕顏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方氏如此鎮定的模樣,猜測著莫非她真的將虧空給補上了?或者是她很有把握能將假賬做得天衣無縫?
“都來了?我便將各房差事分派下去吧!”大長公主由侍女扶著從裡間走了出來,在上首的軟榻上落了座,掃了妯娌三人一眼,開門見山便道。
“母親,這賬不用查一查麼?”見她居然提也不提賬冊一事,楊氏有些急了。
“我早已命人查過了,怎麼,難不成你還有些什麼意見?”大長公主冷著臉望向她,眼神卻是相當淩厲。
楊氏向來便有些怕她,一見她這個眼神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句話也再說不出來。
沈昕顏當即了悟。
看來大長公主心知肚明,卻是打算輕輕揭過。
這本也在她的意料當中,故而也沒有太過於意外。
大長公主一直注意著她,見她神情淡淡,隻道了句‘但聽母親安排’便再無話,頓時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