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爹娘終有一日會先你而去, 兄長與你又各有自己的家, 哪能護你一輩子呢?”沈昕顏輕撫著她的長發, 歎息著道。
“母親想得多了些, 若是嫁人之後還得讓自己過得憋憋屈屈的,我做什麼要嫁?乾脆卷包袱跟許姨母過算了, 跟著她大江南北四處去, 得多痛快啊!”魏盈芷不以為然。
沈昕顏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看來這輩子受許素敏影響的不隻她自己, 還有她這個女兒。
“改日我必讓你許姨母好生教訓教訓你!”她氣不過地又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方碧蓉上門拜訪時, 沈昕顏還是有些意外的。
這幾年方碧蓉到國公府來並不算勤,但與國公府的關係維係得倒是頗好,至少大長公主每回都願意見她,並和她說上一會兒話。
但方碧蓉並沒有特意到福寧院來見她,似今日這般倒是頭一回。
“今日難得夫人得空,碧蓉便來叨擾一杯清茶, 夫人不會嫌棄?” 方碧蓉笑著道。
“周五夫人肯賞臉,是我的榮幸。春柳,倒茶!”沈昕顏同樣笑容滿麵。
兩人互相客氣了幾句, 彼此又拉了會兒家常,方碧蓉才緩緩地道:“這一眨眼的功夫, 霖哥兒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不知夫人心中可有了人選?”
“聽周五夫人語氣,難不成有好姑娘介紹?”沈昕顏笑著問。
“霖哥兒這般出色的孩子,滿京城盯著的人家可多著呢!可惜我那秀丫頭生得晚了些。”方碧蓉同樣笑道。
她口中的秀丫頭指的自然是她的女兒周莞秀。
“待日後秀丫頭長成, 隻怕你這個當娘的還有得操心呢!”
“可不是,這兒女啊,都是父母的債!”
兩人又址了一通兒女經,方碧蓉才終於進入了正題。
“前些日子,我府上大伯一家子回京,不過沒幾年不曾見我那莞寧侄女,不曾想竟出落得仙女一般,生生將滿府的丫頭都比下去了。”
“周姑娘確是天姿國色。”沈昕顏猜測著她的來意,斟酌著回答。
“原來夫人也曾見過她。”方碧蓉故作詫異,隨即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國公爺與我家大伯同朝為官,夫人認得莞寧侄女也不奇怪,怪道霖哥兒也不時前去拜訪我那大伯呢。”
不等沈昕顏說話,她又笑盈盈地道:“霖哥兒是難得的才俊,莞寧侄女又是少見的佳人……”
沈昕顏心思一動,這是替周莞寧作媒來的?不過細細一打量,沒有錯過方碧蘇在提及周懋一房人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來作媒是假,試探才是真。
“一家有女百家求,令侄女如此容貌,隻怕媒人都要踩破門檻了。”她端過茶盞呷了口茶,不動聲色地回答。
方碧蓉一直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分表情,隻見她神情淡淡的,一時倒也瞧不出喜惡,心裡有些打不定主意。
這是對周莞寧有意呢,還是無意呢?
“這倒也是,如此佳人,自是引得各家公子爭相來求。這些年隨父在任上,身邊也一直有鎮國將軍府的公子在護著……”說到這裡,她又打量了一下沈昕顏的臉色,見她仍是神色淡淡的,半點異樣也瞧不出。
“如今大伯這差事也有了,日後便留在京城,這莞寧侄女的親事想必也會再上一個台階。據聞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隻這太子側妃嘛……”
沈昕顏微驚,方碧蓉敏感地抓住了。
原來並無意啊!這就好。
心裡有了主意,她略一定神,意有所指地道:“如今三年孝期已過,陛下卻始終沒有起複的旨意,這人嘛,自然是急了些,莞寧侄女又是這般天姿國色,想來必有一番機緣。”
沈昕顏不是蠢人,自然聽得出她口中提及的‘急了些之人’,必是曾經的周首輔。
看來那前首輔大人並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啊!而周莞寧又是那樣的容貌,他會想著借她的親事攀上太子並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這是他如此打算,想來是已經放棄了宮中的周皇後,打算投向瑞貴妃了。隻不過,以周懋夫婦愛護女兒之心,必不可能會同意,隻怕周府父子間又因此生出了不少嫌隙。
都說到了這份上,可沈昕顏除了有點吃驚之外,再沒有半點反應,方碧蓉終於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