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千挑萬選,最終,女兒卻高嫁入皇室。也讓他這個當爹的,縱然有心替她出頭,也沒有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再加上女兒被人擄走一事,在平王跟前,他本就已經氣短,更難理直氣壯地表示自己的不滿。
“我聽說那孔家姑娘性子最是厲害不過,阿莞又是那樣的性情,如何能鬥得過她,日後不定要被人怎樣欺負呢!”溫氏抹著眼淚道。
“豈有此理,簡直是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去找平王那廝算賬!”周卓自來便疼愛妹妹,如何見得妹妹被人欺負,當下便氣紅了眼,一轉身,便要出去尋平王的晦氣。
“回來!!”周懋喝道。
還是站得離他最近的周昶眼明手快地將弟弟拉住了:“你此去一鬨,隻會讓阿莞陷入更難堪的境地。因為早前之事,陛下已經不滿了,這才賜下這側妃,你一鬨,再使龍顏大怒,倒時候吃排頭的隻會是阿莞。”
“你大哥說得對。”周懋鬆了口氣。
次子性子魯莽,是個一根筋的性子,好在長子沉穩聰慧,有他在,好歹也能勸得住他。
“那這事咱們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卓越想越是覺得憋氣。
他如花似玉的妹妹,世間上又有哪個女子能與她比肩,那孔家的姑娘算什麼東西?連給阿莞提鞋都不配!
“事到如今,咱們也隻能如此了!”周懋長歎一聲,對此事確是毫無辦法。
他能毫不猶豫地出手對付那欲毀女兒名聲的方碧蓉,讓她從此過著生不如死不見天日的日子;也能狠辣地設計毀去當日擄走女兒,致使女兒陷入如今困境的慕容滔,讓他此生此世隻能當一個不良於行的廢人。
他敢這樣做的前提是,始終沒有觸犯陛下的底線。在這條底線以內,他可以痛快淋漓地讓那些人付出他應該付的代價!
“都怪那魏承霖,若不是他當年不守承諾,後來更是一聲不吭地跑掉,妹妹何至於會嫁給那平王,又怎會麵臨如今這般局麵。”片刻,周卓咬牙切齒般道。
聽到他提及魏承霖,屋內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此話日後休要再提,你妹妹她現在是平王妃,也隻是平王妃,與他魏承霖沒有半點乾係。”良久,周懋才平靜地道。
“你爹說得對,這樣的話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若是讓旁人聽了去,魏承霖怎樣倒也罷了,就怕會再給你妹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到那時候,隻怕是水洗也不清了。”溫氏擦了擦淚水,對夫君的話也表示了讚同。
“知道了,我不會再說。”周卓甕聲甕氣地應下,可心裡那股憋屈的感覺卻更加濃了。
待妻子與次子離開後,周昶才遲疑地問:“父親,難不成咱們便這樣放過魏承霖了?阿卓的話也是有理,當年若不是魏承霖主動撩撥了妹妹的心思,卻又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妹妹何至於會落到今日這般地步。”
“說起來,魏承霖的可恨之處,比那慕容滔更要多些。”
周懋瞥了長子一眼,少頃,輕歎了一口氣:“你以為為父便想就此罷休麼?隻是,魏承霖倒也罷了,他的父親魏雋航卻不是省油的燈,那人是陛下心腹之臣,又與陛下有一起長大的情分,陛下對他的器重與信任,較之為父要多數倍。”
“動了魏承霖,便相當於與魏雋航為敵,為父如今尚未有與他一較高下的把握。”
“那英國公果真如此厲害?”周昶仍是有些懷疑。
周懋搖搖頭:“此人深不可測,為父也探不出他的底細。尤其近些年來,為父愈發看他不透,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雖然疼愛女兒,也一心想要替女兒出氣,可也不至於喪失理智,將好不容易才從謀逆中全身而退的自己陷進去。
“昶兒,你要記得,報複出氣歸報複出氣,隻無論何時也不能失去理智,失去正常的判斷力,因為發泄了怒氣而將自己陷入另一個更大的危機當中。”
“如此,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周懋語重心長地道。
“孩兒明白。”周昶應下。
不管周家人如何想,這平王納側妃一事已經由禮部著手,正式提上了日程。後又因為元佑帝的口諭,禮部優先安排此事,如此一來,三個月後,孔家小姐便要嫁入平王府,正式成為平王府的第一位側妃了。
沈慧然上門時,沈昕顏正替大長公主按捏著腿,聽聞侍女來報,還未說話,大長公主便已笑道:“快快有請,這新媳婦頭一回來,可要好生招呼才是。隻是她一人來,還是陳家老三陪著來?”
“陳三公子陪著一起來的呢!”侍女笑著回。
“那還不快快去請世子爺陪著。”沈昕顏忙吩咐。
侍女領命而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魏承霖帶著陳三公子與沈慧然夫婦走了進來。
“嫁了人果真便是不同了,倒真有少夫人的氣派。”彼此見過禮後,沈昕顏拉著侄女的手,含笑道。
沈慧然臉上有幾分羞意:“姑姑慣會取笑人。”
“你姑姑才沒有取笑你,她說的可都是實話,陳三啊,慧兒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大長公主接了話,後麵又衝著笑得有幾分傻氣的陳三公子道。
“殿下放心,慧然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必會敬她愛她護她。”陳三公子連忙站起,躬身正色道。
沈慧然倒是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鬨了個大紅臉,尤其是看到沈昕顏一臉的戲謔時,臉紅得簡直像是快要滴出血來。
這人真是的,作什麼當著長輩的麵說這種讓人不好意思的話。
她嗔怪地往夫君那邊飛快地瞅了一眼,而後連忙低下頭去。
“好,好,好,說得好,合該如此,自己的夫人自己不敬著愛著護著,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你能這樣想很好!”大長公主倒是一拍大腿,大笑起來。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沈昕顏自然沒有錯過小夫妻倆的眉目傳情,又見沈慧然氣色甚好,知道她在陳府過得不錯,也總算是放心了。
陳老夫人婆媳都不是搓磨人之人,侄女又是個柔順謙和的性子,這陳三公子瞧來也是個知冷知熱的,好生經營著,這日子也能過得愈發好了。
片刻之後,魏承霖便領著陳三公子去了外廳,沈昕顏則帶著沈慧然到了福寧院。
大長公主看著長孫與陳三公子消失的身影,良久,長長地歎息一聲。
陳家老三都成婚了,霖哥兒的親事卻還是沒個著落。早年相中的姑娘一個個都嫁人了,如今的適齡姑娘,她挑來挑去,卻總是沒個合意的,隻覺得總是差了些什麼。
如今被陳府這對新婚小夫妻一刺激,她便覺得再不能挑剔下去了,好歹也要在她闔眼之前將嫡長孫媳娶進門才是!
另一廂,沈昕顏拉著沈慧然的手,柔聲地問著她婚後的生活。
“母親是個慈愛之人,並不怎麼過問我與夫君屋裡之事,也不讓我立規矩。兩位嫂嫂除了有時候嘴上打趣幾句,倒也不是什麼難以相處之人。”
“祖母隻是吃齋念佛,甚少理事。隻不知為什麼,我卻有些怕她。”沈慧然知道她關心自己,故而也不用那些場麵話敷衍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沈昕顏微微一笑:“陳老夫人德高望重,麵冷心熱,瞧著不怎麼好說話,實則待兒孫是最好不過,你且瞧著當年她替孫女婉拒了與國公府的親事便知。”
“你也莫要怕她,隻打心眼裡敬著她、孝順她,她縱是什麼話也不說,這心裡卻比誰都清。”
“我明白了。”沈慧然乖巧地點頭。
“有件事……我總覺著心裡有些不安,卻是不知當說不當說。”少頃,她遲疑地道。
“你且說來我聽聽,許能替你抓個主意。”沈昕顏拍拍她的手背。
“最近二嬸命人私下打聽著什麼生子秘方,可如今府裡除了我未曾有所出外,其他各位嫂嫂均有生養,何至於讓她這般……”沈慧然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知為何,沈昕顏心中一緊,連忙追問:“那她近來可曾與什麼人走得近些?”
“這我倒不曾留意。”沈慧然搖搖頭。
沈昕顏回轉過來,也覺得自己這話問錯了。侄女一個剛進門的新媳婦,哪會注意著一個隔房嬸嬸與什麼人走得近。
“此事我都知道了,你暫且當作不知道,莫要告訴任何人。”她總覺得陳二夫人尋生子秘方此事有點蹊蹺,不敢大意,又怕侄女懵懵懂懂地牽扯進不該牽扯之事,忙叮囑道。
“姑姑放心,此事我也就與姑姑說過,連在夫君跟前都不曾提起過。”沈慧然點點頭。
姑侄二人又說了些家常,見天色不早,沈慧然這才告辭離開了。
當晚魏雋航回來,沈昕顏不敢大意地將陳二夫人著人私下尋找生子秘方之事告訴了他。
“荒唐!這世上哪有什麼生子秘方,簡直愚昧無知!”魏雋航聽罷臉色一沉。
“我總覺著此事有些蹊蹺,那二夫人不會是給太子妃找的?”沈昕顏憂心仲仲地說出了她一直擔心之事。
魏雋航臉色更加難看。
“此事你不必理會,我自有主意!”
見他這般說,沈昕顏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總歸有了提防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