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看右看,見上麵所列的藥材均是對孕婦有益的,一時倒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自然,他是不可能相信世間上有什麼必然生子的秘方的。隻是對手上這張秘方卻始終抱有懷疑的態度。
“何時竟開始研究藥方子了?”沈昕顏推門在而入,見他對著一張藥方出神,遂戲言。
魏雋航見是她,笑著放下方子:“若真有那般才能便好了,好歹也能瞧得出這所謂的生子秘方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生子秘方?你哪來的生子秘方?”沈昕顏好奇地取過,也大略地掃了一眼。
“這些藥材都是尋常大夫會開給孕婦補身子的,難不成湊合在一起便成了生子秘方?”
“我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打算去找個大夫幫忙瞧瞧。”魏雋航呷了口茶,語氣有些無奈。
“這方子你是從何得來的?”沈昕顏比較好奇的卻是這個。
“從陳府那位二夫人處得來的。”魏雋航倒也不瞞她,如實相告。
“如此說來,這便是陳二夫人給太子妃尋的‘生子秘方’了?”沈昕顏皺起了眉。
“你打算怎樣做?難不成想要說服太子妃,說這方子不能用?縱是你有法子讓她信了你的話,可也難保她不會再找人繼續去找能用的方子,心裡一直記掛著此事,又如何能靜下心來安胎?”
“我原是打算將此事向太子稟報,請太子親自跟太子妃說說。”魏雋航道。
沈昕顏還是搖搖頭:“此事不妥,縱是太子妃迫於太子不敢再用什麼生子秘方,日後她若生的是兒子自然是好,若生的是女兒,未必不會怪咱們誤了她。”
“若再讓有心人一挑撥,便是對國公府生出怨恨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夫人說得有理,那依夫人之見,我該怎如何做才更妥當?”魏雋航思忖片刻,深以為然,也難得地問起了她的意見。
“自然,咱們也不能當做什麼事也不知道,任由太子妃一頭栽進去,如此才真真是徹底毀了咱們府與太子,與皇後娘娘之間多年的情份,未免讓人齒冷。”沈昕顏細細地與他分析,見他一臉認真地聽著,不時微微點頭以示讚同,心中頓時一定。
這還是魏雋航頭一回因他在外頭之事而問她的意見,她心裡雖然高興,但也怕自己思慮不周影響他的判斷,故而不敢掉以輕心。
“夫人這番話說得極是,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對咱們國公府多有照拂,咱們絕不能明知不可為,卻因為一己之私放之任之。”
沈昕顏頷首,繼續道:“依我之見,倒不如還是讓太子妃服用了生子秘方,徹底安了她的心,縱是將來仍生的郡主,那也不過是更證明了所謂生子秘方不過是空有其事。”
“隻不過,這方子的內容得換一換,此事還得國公爺你親自出馬,請太子殿下尋個醫術高明又信得過的太醫,開一安胎方子,再偷龍轉鳳換給陳二夫人,由著陳二夫人將它呈到太子妃跟前。”
魏雋航仔細思量片刻,終於笑道:“夫人此法確是再好不過,實乃兩全。”
說到此處,他起身拂了拂衣袍,而後朝著沈昕顏作了一個揖:“多謝夫人提點!”
沈昕顏連忙側身避過,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都一把年紀了,還沒個正經!”
魏雋航哈哈大笑,一時興起,突然一把抱住她,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記,嚇得毫無防備的沈昕顏險些尖叫出聲。
魏雋航倒是愈發笑得厲害了。
“真該讓孩子們都來瞧瞧,看你日後還怎麼在他們跟前裝正經。”沈昕顏捂捂臉蛋被他親過的地方,而後往他胸膛上輕捶了一下。
魏雋航笑著順手握住她的手腕,將那隻軟滑的手包在掌中。
事情不可耽擱,既有了主意,待午膳過後,魏雋航便命人準備車馬,打算去見太子了。
沈昕顏知道他事忙,哄著尋爹爹不著有些不高興的祥哥兒,一直到魏承霖出現,小家夥眼睛一亮,立即撲了過去,抱著他的腿響亮地喚:“大哥哥!”
沈昕顏鬆了口氣,看著長子已經有些熟練地抱起了祥哥兒,無奈地道:“越大越不好哄了,整日裡不是要爹爹就是要哥哥。”
魏承霖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一直抱著祥哥兒將他放在了椅上。
“今日比尋常回來得早了些,是不是事情都忙完了?”母子二人各自落了座,沈昕顏才問。
“暫且告了一段落,左右今日無事,便早些回來。父親呢?”魏承霖隨口問。
“他進宮去了。”沈昕顏簡略地回答,眼光餘光瞄到一隻白嫩嫩的爪子偷偷伸出桌上那碟未用完的點心,立即毫不留情地拍了過去,將那隻小爪子拍開。
“你今日的份早就用光了,可不準偷吃!”她虎著臉,瞪著有些委屈地摸著被她拍疼了手背的祥哥兒。
“大哥哥……”祥哥兒一轉身,撲進魏承霖懷裡求安慰。
魏承霖摸摸他的腦袋瓜子,學著往日沈昕顏的話哄了他幾句,卻不敢挑戰母親的權威,讓小家夥解解饞蟲。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在母親身邊長大找孩子,妹妹、蘊福和祥哥兒,打小便相當喜歡甜食,他還記得小時候妹妹與蘊福也是被母親限製了每日的甜食份量,正如如今的祥哥兒一般。
“夫人,給平王府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可是現在就命人送過去?”正在這時,紫煙掀簾進來問。
魏承霖心口一緊,薄唇抿了抿,垂下眼眸輕輕拍著祥哥兒的背脊,仿佛沒有聽到紫煙的話。
沈昕顏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搖搖頭:“便讓王嬤嬤送去!”
平王妃周莞寧一直抱恙,各府多多少少總是要表表慰問之意的,這種人情往來,沈昕顏自然也會顧著。
紫煙領命而去,見魏承霖仍舊耐心地哄著幼子,沈昕顏便也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儘管如此,她還是知道,周莞寧始終是長子心中一道過不去的坎,尤其是如今周莞寧的日子明顯不怎麼好,以長子的心性,未必不會更加愧疚。
她覺得,長子一日解不開這心結,隻怕都不會同意娶親。
自平王側妃進門後,整個周府的氣氛便顯得相當低沉,尤其是周莞寧始終抱病,更讓溫氏心疼到不行。
這日趁著周懋休沐,夫妻二人放心不下,乾脆到平王府去探望病中的女兒。
到了平王府,乍一見明顯消瘦了不少的平王,周懋便吃了一驚,隨即又是一聲長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責備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而溫氏,則被侍女引著前去見周莞寧。
“王妃呢?怎的不在?”哪知到了周莞寧屋裡,卻發現她並不在,溫氏頓時便急了。
“夫人莫急,王妃今日精神瞧著好了些,到水榭去了。”屋裡的侍女連忙道。
“她身子還弱,怎的也不好好歇息,還要到外頭去。”溫氏有些不悅,隻到底也不好說什麼,又在侍女的引領下到了水榭,果然便見女兒憑欄而立,怔怔地望著荷塘出神。
“病都未好,怎的不好好在屋裡頭養病,竟跑到這裡吹風,你是存心不讓娘安心不是?”溫氏責怪的話響了起來,也讓周莞寧回神。
“娘你來了!”見是娘親,她露出一個有幾分虛弱的笑容。
“在屋裡著實悶得慌,便出來透透氣,你們下去,讓我們母女好好說說話。”
侍女們曲膝行禮告退,將空間留給這對母女。
“好好的怎會瘦成這般模樣,事到如今,你也應該看開些,好歹你才是這府裡真正的女主子,那一位說白了也不過一個妾室,何至於讓你作踐自己。”溫氏心疼地拉著她的手。
“孔氏算得了什麼,我怎會把她放在眼裡。”周莞寧低低地道。
“你不將她放在眼裡,難不成在惱平王殿下?”溫氏皺眉。
“娘認為我不該惱麼?當日他上門求娶時,曾說過一生一世隻會得我我一個人,可如今呢?誓言猶在耳邊,他卻納了新人。”
“這……”溫氏一時倒也不知該說什麼。
周莞寧卻愈發不甘。
到底是不一樣的,平王又哪及得上上輩子她的魏大哥。
她心裡這般想著,不知不覺間也說出了口,也讓溫氏聽了個正著。
“都什麼時候了,難道你還惦記著那魏承霖?”她大驚,抓著女兒的力度也不禁用力了幾分,讓周莞寧不適地蹙起了眉。
見她不說話,溫氏更急了:“你說,你是不是還在惦記著那魏承霖?!”
種種委屈齊齊湧上心頭,周莞寧終於沒忍住嚷出聲來:“是,我是還惦記著!他當年一聲不吭地跑掉,叫我如何甘心!我想儘了辦法見他一麵,他竟然還說出那樣絕情的話,我……”
“你見過他?你什麼時候見過他?!”溫氏卻敏感地抓住了她的話。
“難不成是上回你被慕容滔帶走的時候?可怎麼說是你想儘了辦法見他一麵?難道、難道你是自願跟著慕容滔走的?”她難得地聰明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