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搖頭道:“不能說,若說他們隻有一死。”
“可是不說,他們會不會成事?”不說,可以不說嗎?唐夭憂心若是他們的事成了,曹操會不會出什麼事?
“不會。”荀彧目光沉著,曹操的本事旁人不清楚他可清楚著。
“哪怕想說,尚不知他們如何行事,說亦無用。”荀彧歎一口氣,唐夭道:“郎君勸過他們放棄嗎?”
“他們隻是給了我一份衣帶詔,若是有意便在上麵簽字,我勸的話,他們不會聽的。”荀彧說著,目光看著前方,掙紮與悲痛交替著。
“有些事與郎君有多少的關係,郎君已經竭力在幫他們了,可是他們咄咄逼人,靠一個人得到安定,轉頭又想把人殺了,天下的人就真的那麼傻,任人用完就扔?”唐夭很是鄙視那些人,一個個自私自利,現在想除了曹操的人,又有多少個暗暗想成為曹操,偏偏還裝作一個個都很忠誠的樣子。
唐夭的鄙視荀彧聽出來了,“人心易變,各有私心。”
“郎君的心還是一如當年,你想讓大漢好,想讓大漢的百姓好。”唐夭看不起外麵的那些人,都是因為荀彧,因為荀彧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唐夭敬重堅持己見的荀彧,卻不喜極那些一個個想利用荀彧的人。
“我也有私心的。”荀彧沒有那麼無私,“我想要天下太平,天下隻要太平無事,我們一家才能團聚,也才能從今往後都在一起。父親的事不會再發生。”
唐夭瞪了荀彧一眼,“這樣的私心有何不妥?”
“隻是想告訴夭夭,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好,我的私心隻是藏得太深,深得你都看不見。”荀彧撫過唐夭的長發,唐夭道:“若是連我都看不見,彆人更是看不見,挺好的。”
感歎的這一句好令荀彧莫名,唐夭道:“我曾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有人騙人最後把自己都騙著,這就是最大的成功,郎君瞞得住我,瞞得住彆人,或許更能瞞住自己,你到最後就會成為你想成為的那一個人,有什麼不好?”
這樣的安慰荀彧還是第一次聽說,但不得不承認他聽進去了。
如今這樣的天下,太多的人對他寄以厚望,好像他負擔他們的全部希望,當他拒絕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做出這樣有違他們希望的事有多不為他們所容忍。
可是啊,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對他的希望,所以不論最後事情是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都要被人無視了嗎?
“睡吧。”荀彧似乎得到了安慰,心中的不確定,不明白都隨著唐夭的話而消散,他說著讓唐夭閉上眼睛,何嘗不是自己也已經閉上眼睛,安靜的睡一睡。
唐夭的目光落在荀彧的身上,知道這個時候的荀彧承擔得極大的心理壓力,伸出手拍拍他的背,無聲地安撫著他,希望他可以睡得安穩。
這麼多年,當荀彧心中有了疑惑和困頓的時候,唐夭都是這樣陪在荀彧的身邊,想說話的時候陪著他說話,不想說話的時候隻是這樣靜靜地安撫著他,不會讓他感覺到不適應。
隻是有些事情遠比他們以為的還要麻煩,唐夭是足不出戶不假,但還有一個唐律,唐律在一年前已經成親,取的不過是一個小世族的次女,有荀彧這個作為令君的姐夫,唐律的婚事很輕易的成了,而且唐律是個有出息的人,縱然比不上荀彧,眼下也是司空府裡的幕僚。
唐夭不出門無人能對唐夭下手,可是唐律是唐夭的親弟弟,尤其當年唐衡之死更是為大漢,為了皇帝,在很多人看來這也是漢臣,和曹操的人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而且說動唐律,哪怕現在的荀彧還沒同意,若是不想讓唐律出事,荀彧隻能站在他們這一邊。
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亮,萬萬沒想到他們想得挺好,有人不配合,比如唐律。
有人尋上唐律說明來意後,唐律二話不說地表示拒絕。
開什麼玩笑,唐律又不蠢,這種事情他會摻和?他瘋了才會摻和。
可是唐律不是荀彧,他們不敢動荀彧,更不強迫於荀彧,都把來意說明了,他們可信不過唐律,怎麼可能會放過唐律。
唐律的夫人朱氏尋上門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時候,唐夭一下子意識到一點,不會是那群二百五把唐律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