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霸哥。”喬緋躲在樓道裡,這裡沒有暖氣,她被冷風吹出了很重的鼻音,說話都冒著白氣:“能不抽血嗎?我們回去了行嗎?我不疼了,真的。”
見男人不說話,喬緋吸了吸鼻子,小聲:“求你了。”
賀承南聽出了她的恐懼,雖然他無法理解成人對這種基本醫療的抗拒源自哪裡,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問:“你怕打針?”
喬緋咬著唇,沉默幾秒,難為情的點點頭。
“為什麼怕?”
為了爭取到賀承南對自己的理解,喬緋不得不老實交代了自己的黑曆史。
結果聽完後賀承南不僅沒有半點同情心疼,還忍不住笑了。
“讓兩個老師跟著你追,你挺厲害啊。”
喬緋沉浸在自己的悲慘往事裡,發覺這個男人竟然沒有跟自己產生一點共鳴,頓時杏眼圓睜:“賀承南你笑我?!”
賀承南馬上收住笑容,“不笑,沒笑。”
他拉著姑娘的手往外走,“乖,去抽血。”
喬緋急了:“怎麼還要抽呢,我不去!你怎麼都不幫著我!”
賀承南沒聽她的,跟當年的體育老師一樣,一點情麵都不講的拉著她往抽血的地方走,喬緋跟個小孩似的屁股往後賴,“不要,不!要!嗚嗚嗚!”
於是過道上大家都側眸注視——
一個清冷高貴的男人態度堅決,拉著一個哭唧唧的漂亮姑娘,畫風像極了家長帶三歲小孩來打針。
走到抽血處,導醫如釋重負的迎上來,笑著問:“喬小姐你去哪了?!”
喬緋一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當年壓著自己的老師,渾身汗毛豎起,身體極度抗拒。
要哭了。
賀承南把她按到窗口坐下。
抽血窗口一共有兩個,喬緋坐在左邊,賀承南幫她脫了衣服,露出要抽血的那隻手臂,在墊子上放平。
然後,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同樣挽起自己的袖子。
本來還在哭唧唧的喬緋頓時愣住,注意力被轉移。
“你乾什麼?”
賀承南:“你不是怕嗎,我陪你,你看著我。”
說完他朝抽血的護士伸去手臂:“來,一起抽。”
喬緋看著男人麥色有力的手臂怔住了,她動了動唇,心裡有些觸動,正走著神,護士拿棉簽在她左手肘窩處消毒,冰涼的碘酒又喚醒了她的記憶,她身體一顫,手臂下意識往回縮。
幾乎是同時,一隻手伸來牽住了她放空的右手。
十指交扣,緊緊握在一起。
“彆怕,我在。”
男人低沉的聲音悄悄傳遞著力量和溫暖,喬緋莫名安心放鬆下來,就在這麼不經意的一瞬間,針紮進去了。
沒有想象中那麼痛,隻是一點點,被什麼刺了下的感覺。
喬緋原以為自己還會像小時候,慘叫得整棟樓都聽得到,但這一刻她卻異常平靜,平靜到不像話。
她不敢去看自己的,視線停在了賀承南的手臂上。
針管一點一點的從他身體裡抽出紅色的血,是炙熱的,熱烈的。
喬緋能感覺到。
就像此刻握著自己的那隻手一樣,雖然霸道強勢,卻沉穩有力,帶著讓她心動不已的溫度。
不自覺的屈了屈手,卻被握得更緊。
她不再動,就那麼任由對方握著,在這樣平靜暗湧的時刻,悄悄決定了一些事。
幾秒後,護士說:“好啦,半小時後導醫會把結果送給您。”
……
院長給喬緋安排了一間休息室,賀承南把她帶過去,喬緋心裡裝著小心思,一路沒說話,躺下來後賀承南給她倒了杯水。
她抿抿唇,故意沒接,眼睛衝他眨。
賀承南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頓了頓,將杯子送到她嘴邊。
喬緋心滿意足的湊上去了喝了兩口,舔舔濕潤的唇,又說:“餓了。”
“……”賀承南無奈寵聲:“想吃什麼?”
或許是餓了一天的原因,姑娘歪著腦袋想了下,“甜的。”
賀承南把杯子放在桌上,“在這待著彆亂動,我馬上回來。”
“噢。”喬緋心裡甜滋滋的。
一個牽手,不止化解了今晚所有的不快,甚至無形中還大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從前對他所有的猶豫,糾結,不敢靠近,都在剛剛那一句【彆怕,我在】中煙消雲散。
喬緋覺得自己仿佛被打通了愛情的任督二脈,瞬間全身通透,胃也不痛了,神清氣爽,馬上繞著醫院跑十圈都沒問題!
她躺在沙發上,甜絲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等賀承南回來,完全沒注意門被人推開,從外麵進來一個中年婦人。
聞母從護士那聽說了賀承南帶了個姑娘來醫院的事,她心裡一直為女兒憋著一口氣,非是不聽勸的從病房找了過來。
喬緋看到突然闖進來的陌生女人,開始以為是誰走錯了房間,也沒太在意,結果對方卻慢慢走到她麵前,用一種十分居高臨下的不屑口吻問:
“你就是承南包養的那個大學生?”
喬緋一聽就反應過來這是衝自己來的。
她皺眉抬起頭,上下打量婦人,過了會移開視線,淡淡道:“你誰啊?”
對方雖然是長輩,但她都沒打算給自己臉麵,喬緋自然也不會對她多三分禮敬。
做夢呢。
喬緋一開口完全符合一個不懂禮數的野雞大學學生身份,聞母輕笑一聲,“看來承南也是腦子不清醒了,居然會為了你這種野花野草跟禮婕公然撇清關係,行了,看到你真人我也算放心了,就你這樣的,承南最多玩三個月。”
聞母說完轉身就要走,喬緋卻欸了聲:“您等會。”
她慢慢站起來,似笑非笑:“我這樣的,是哪樣的?”
“想攀龍附鳳,仗著年輕漂亮想嫁入豪門的三流女人。”聞母毫不隱瞞自己對喬緋的輕視,她譏笑的勾起唇:“小姑娘,彆太貪心,有些你得不到的,本就不配得到,要學會見好就收,彆太癡心妄想。”
“嗯。”喬緋靜靜聽她說完,兀自點了幾下頭:“也是。”
聞母年輕時是跟著聞禮婕的父親走南闖北混出來的,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年輕時的厲色,一般的姑娘聽到她這幾句夾槍帶棒的話,早就嚇到不敢吭聲了。
所以喬緋現在這個反應聞母一點都不意外,她甚至還有幾分得意。
她心疼自己的女兒,明明半隻腳已經踏進了賀家大門,卻被這個攔路虎狠狠攔下,前不久賀承南還莫名其妙的通過公司發布與聞禮婕僅是普通朋友關係的聲明。
聲明一出,自己女兒在圈子裡不知挨了多少笑。
聞母還想要奚落喬緋幾句,喬緋忽然朝她的方向走過來:“阿姨,我覺得您說得特彆對。”
姑娘邊走邊說,不慌不忙,篤定自信的從她肩旁擦過,聞母隱約覺得不對,跟著她的話回頭,猛的發現她們討論的男人早已站在身後,且臉色暗沉,顯然不爽。
她愣住:“承南?”
賀承南去了趟停車場,把下午給喬緋買的那一盒甜品拿上來,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厲聲斥責喬緋的熟悉聲音。
反應過來是聞母來找麻煩,他馬上推門進來,想幫喬緋解圍,結果她卻眼神暗示他不要出聲。
賀承南知道喬緋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便沒有插手,滿是興味地等著看她要怎麼為自己扳回這一局。
姑娘這時慢慢走到他身邊,乖巧的挽上他的手臂,身體粘著靠上去,頓了頓,忽然撒嬌的張開嘴:
“啊——”
聞母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可沒一會,賀承南好像完全懂女孩意思似的,心甘情願的從盒子裡掏出一塊小點心,送到她嘴裡。
聞母看呆了:“……”
喬緋嚼了兩口,笑眯眯:“您家聞小姐行嗎?”
言下之意,我這個三流女人有本事讓這個尊貴的男人喂我吃東西,你家女兒呢?
聞母怒火氣急:“你——”
“所以啊。”喬緋垂眸,平靜執上賀承南的手,像剛才抽血時他握著她的一樣,十指緊緊相扣:
“聞小姐得不到的,本就不配得到,最好也彆再癡心妄想,因為——”
她抬起頭,眼角像月牙一樣彎著,眸裡卻冷靜分明,是從未有過的肯定和堅定:
“他是我的。”
說完,姑娘轉身跟身邊的男人眨了眨眼:
“賀承南。”
“從現在開始,我正式接受你的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