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裡眨眨眼。既不是因為牛島,也不是因為白鳥澤,那麼突發因素是什麼?再聯想到及川跟她一樣,今年都是國三。答案立刻呼之欲出。
她乾脆打了個電話過去。
對麵及川顯然沒想到英美裡會這麼直截了當,正常人難道不應該安靜地聽他傾訴完自己的心事,然後兩個人就默契的當做此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嗎?
他一接通,英美裡劈頭蓋臉就問:“是因為上次比賽時見過的那位影山飛雄同學嗎?”
及川愣了一會兒,乾巴巴地說:“你再這樣.......我會懷疑你是能通靈的巫女。”
英美裡:“......我可以詛咒你下一步被自己絆倒。”
反正在家裡呆著也心煩。英美裡得到他的承認後,乾脆買了回宮城的車票。誰讓她從窗戶望出去就是手塚家啊。
一看到那棟房子就想起手塚那張棺材臉,煩得要命。
及川在車站接她,英美裡看了一眼日期:“今天可是訓練日。你直接翹訓了嗎?”
及川聳肩:“練不練的,反正也趕不上人家。”
已經被英美裡說穿了,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去北川第一的路上不停跟英美裡訴苦。
“話說出色的二傳我也不是沒見過。不說彆的,你就說職業比賽裡那些二傳哪一個不比我厲害?但這至少是因為我跟他們付出不同。”
“哪怕是東京的或者打進全國的強豪校,那些二傳手我也見過幾個。我可以自信地說我並不差他們多少,更沒有比他們少努力。”
“但是小飛雄他、他的那種天才感會讓你覺得......一切努力在天賦麵前都是白費。”
及川說著,聲音也沉下去。在這種時候他看上去總是很沉穩,一個似乎永遠和他無緣的詞。
嗯,沉穩。英美裡無語地看著這個上一秒還沉穩的男的下一秒就躲躲閃閃遮著自己的頭臉,把她拽進北川第一的體育館。
“你在做賊嗎大哥......”
及川恨鐵不成鋼:“哎呀,你不懂。我上午還在他們麵前甩了臉色說今天身體不好不練了,結果這會兒就把你帶進來看比賽,那被發現了怎麼辦嘛!”
說著又開始哭兮兮地賣慘:“我這可都是為了把你帶進來啊英美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場上正在練習扣球。影山作為二傳手,既要練扣球,偶爾也要幫教練做托球。
“你看,他確實很厲害吧。”及川托著下巴。
隨著說話的動作,他的腦袋在手掌心裡一動一動,“每個球都能托到那麼精準的位置,這不是努力就能夠練成的。這就是一種球感,一種天賦啊!——看了就煩。”
確實人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會產生一定的嫉妒情緒,英美裡完全能夠理解。但是......
“你就直接這麼說出來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性格好惡劣。”
及川翻了個白眼:“你有資格說我性格惡劣嗎?”
兩人旁觀了一會兒,及川在自己座位上撐開,像一個大字攤開在那裡。
他把頭向後仰去,使得英美裡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說:“再這樣下去,我都不確定該不該把做一個職業排球選手當做自己的目標了。”
英美裡歎氣。好吧,勸人者人恒勸之,被勸者總要勸人。
之前幸村手塚不二跡部輪流上陣開解她,現在也輪到她來開導及川了。
她給了及川大腿一巴掌,在對方驚異的控訴眼神中冷靜發問:“你喜歡排球嗎?我是說那種強烈到能夠讓你在這種痛苦的心情裡,也想要打球的欲望。”
及川頓了一秒,若無其事地笑:“當然喜歡啊,不喜歡我早就走了,怎麼還會在這裡看他們訓練。”
英美裡點點頭,然後不說話了。
及川被她吊足了胃口,麵目猙獰地拽著英美裡的袖子:“把話說完啊德久英美裡!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落入本人的手中,在本人的地盤裡。如果你不把話說完,本人不會讓你順順利利走出這個場館!”
“她的意思是說既然喜歡。就儘力去做,不要留遺憾。”一個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英美裡回頭,大震驚,來人居然是跟她冷戰好幾天的手塚國光。
她抽了抽嘴角。一時不知道該問你為什麼在這兒,還是該問你為什麼插嘴。
然而及川卻接受良好,好像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是非常正常的現象。英美裡望天,也許這就是岩泉說的健談吧!
他和手塚說了會兒話,沒過片刻,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向英美裡:“沒想到英美裡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低穀期......”
英美裡:?
我沒有好吧!不要造謠啊謝謝你們!
“說實話,他隻是需要一個台階下。”手塚看著及川跑去找老師商量的背影,評論道,“隻要有人告訴他沒關係,可以堅持下去,他就會咬牙往前走的。”
英美裡麵無表情地看向他,得到手塚麵無表情的回望一枚。
“乾嘛?難道在指望我給你捧哏嗎?你彆忘了我們還在冷戰。”
手塚顯然沒有忘記,他頗為刻意地把英美裡的包背在身上,遮陽傘也主動打起來,一路把人送回了宮城縣德久家老宅。
“你該不會又要用那一套‘康複期間心情鬱悶’來敷衍我吧。”
英美裡站在家門口,抱著手問他,“到底是什麼原因?這段時間你情緒真的很不穩定。”
手塚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儘量坦誠相告。
即便他對自己複雜的心緒無解,但英美裡比他更加聰明,她一定有辦法的。
英美裡這才知道,原來那天回學校,手塚和越前一起去了一趟網球場。
小孩大概因為被塞進替補所以心情不好,走在他前麵的時候,順口抱怨了英美裡兩句。話說得也不重,具體說的什麼手塚都忘了。
“所以你就跟他比賽了?”
手塚點點頭,他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好吧,可能確實沒有做錯什麼,尊嚴之戰嘛。手塚不生氣,英美裡才要反思自己交了個什麼朋友。
她擰著眉想了想:“不說彆的,你自己手上有傷,打的時候就要注意激烈程度。”
“越前還小,你......”
呃,手塚也就比越前大兩歲吧好像!
英美裡茅塞頓開。合宿這段時間,她一直和華村教練、榊監督共事,看人的眼光也不自覺就回到了上輩子成年人的狀態,要求也更高了。
這麼一想,手塚小小年紀先是傷病不斷,又遠赴異國他鄉求醫。硬要說的話,精神緊繃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幸村都能跟她吵架,手塚也吵一吵怎麼了!拒絕吵架歧視!
總有一天她能成為唯一一個和所有人吵過架的穿越女,獲得終身成就[吵架大王]的稱號......
手塚一看,行,德久又走神了。他習慣了,伸手在少女麵前揮了揮。
“回神。”
英美裡瞪他一眼,把他的手輕輕拍開:“又支棱了是吧?不是你剛剛給我背包打傘的時候了......”
兩個人說話間,對麵牛島家的門忽然開了。
牛島若利剛出門,一抬頭就看見英美裡跟手塚站在對麵。兩人一個麵無表情,另一個滿臉無奈。
他歪頭:“啊,魔女。”
說完又視線一轉看向手塚。坦然發問:“這是你的學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