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七天(2 / 2)

到了食堂,菊丸依然喋喋不休,“但是你都不說一聲,瞞得這麼嚴......搞得我們就很傷心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隨便換一個人來說,英美裡都能假笑敷衍。比如不一,如果不一跟她這樣說,她心裡肯定會想這個人又開始演了。

但菊丸不一樣。英美裡拿他當半隻寵物貓,誰能對自己的寵物貓發火啊。

於是她雙手合十,相當抱歉:“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好在午飯很快結束,他們也沒有一直糾纏這個話題。反而是下午去向班主任報備誌願的時候,英美裡收到了來自小泉女士的質疑。

三年6組的班主任小泉榮子女士是一位精明能乾的大美人。她一貫很欣賞英美裡,原本還打算讓她擔任班長。

但考慮到英美裡又要帶網球部打出成績,又要代表學校參加各項比賽,還把自己的學習成績維持在超高偏差值。她才把這項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彆人。

儘管不是什麼乾部,但小泉女士對她的關愛從來不少。

至少她要請假就比菊丸不一方便很多。

“小泉老師,我的誌願填報有什麼問題嗎?”英美裡問。

小泉榮子皺眉:“烏野——這是一所什麼學校啊?”

她把手邊的幾份材料推給英美裡:“之前聽說你打算回宮城縣讀高中,那邊有幾所學校,我都幫你問好了。這些資料你先看看。”

“雖然宮城那邊的網球發展肯定不如東京,但也有幾個學校的水平還不錯。”

英美裡聽她念叨一通,有些尷尬,弱弱插嘴:“小泉老師,我高中的時候不打算再進網球部了。”

小泉一愣,隨即微笑:“是嗎?那很好啊,你終於打算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了對嗎?”

“的確,高中的學習比初中更加緊張,而且距離申請大學也不遠了。你能這樣想,老師很欣慰......”

英美裡繼續尷尬:“不是的,小泉老師。我不打算加入網球部,但是我打算去試試排球部。”

小泉榮子:……

小泉:“你打算去打女子排球是嗎?嗯,我相信英美裡想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的。我們國家的女子排球確實也還不錯,嗯嗯......”

在英美裡僵硬的視線中,她終於要麵對那個她不願麵對的事實了:“你難道打算換去做排球部的經理?為什麼?”

英美裡可憐巴巴地抱住小泉給她的材料:“老師,您就當我特彆喜歡乾這個吧,可以嗎?”

即便她這樣說,小泉依然擰著眉頭:“排球、排球......排球在日本的發展確實比網球要好很多,但是如果你隻是因為這個就選擇要去宮城縣讀一所我甚至從來沒有聽過的、在申請大學上毫無競爭力的學校,我會覺得你的決定非常魯莽,我需要和你的家長談一談。”

事實上小泉榮子很清楚,德久家對英美裡的事一向是由她自己說了算。但她依然要求英美裡把這份高中誌願書拿回去給家長討論並且簽字。

光是聽到這裡,英美裡心裡就警鈴大作。

她懂,她太懂了,誰讓她的親戚裡有個人姓天童呢?

這種時候把誌願書拿回去,多半會在家裡偶遇天童覺,然後被他瘋狂勸說加入白鳥澤。

事實上英美裡不是沒有考慮過白鳥澤。相比起來,白鳥澤無論是體育還是學習成績,在宮城縣都是首屈一指的名校。

如果她的誌願填成白鳥澤,首先小泉老師這一關就會很好過。

但對英美裡自己來說,在哪裡上學對她的成績影響不大。何況無論如何,小泉老師隻是她的班主任,如果英美裡一意孤行,她也無法插手。

那麼她大可以堅持去烏野......

這樣一來,她提前掌握了烏野所有人的詳細資料,可以按照劇情繞開每一個爭吵、挫折的節點。能提前把烏野推向全國也說不一定。

要從零分進步到一十分,當然非常容易。哪怕不進全國,隻要能在地區預選裡多贏一場,也是她的指導有方。

相比之下,要在白鳥澤取得亮眼的成績顯然更困難。儘管這所強豪校在全國都大名鼎鼎,但沒有人會認為白鳥澤的成績能歸功於教練。

因為他們有牛島若利,這位未來將在日本國家隊效力的左撇子大炮。

何況白鳥澤還有個一心一意搞王權統治的鷲匠老師!隊內氣氛這麼多年來都是以選手能力為重,簡直像白鳥澤土皇帝。誰去誰有病好吧!

升學指導是大事,小泉老師是為她好,這一點英美裡也很清楚。但打個比方來講,這事就像當年出校門入社會找工作一樣。

都是空降做領導,一邊是進去就能說一不一的中小型公司,底子厚但業績萎靡,稍用點心就能做出成績,而且她深入了解這家公司未來所有關鍵節點;

另一邊是業界領軍,根深葉茂規矩多,她對整個公司如何發展完全不了解。就算做領導也要看大領導眼色、供著技術人員不讓跳槽。

儘管拿到了行業內還算不錯的資源,但要出頭就隻能做到最頂尖。否則德不配位四個字就按在她腦門上。

就像上輩子玩那麼多遊戲,小廠遊戲畫麵粗糙點、UI醜點也就算了,知道他們沒錢,玩家還能忍受;但大廠遊戲膽敢卡頓、畫風簡陋,那就活該暴死呀。

拿著錢拿著資源,做不出行業頂尖的成績,活脫脫的廢物點心嘛。

更何況白鳥澤供的還不是普通技術人員,而是堪比諾貝爾獲獎者地位的頂級大王牌牛島若利。

贏了比賽是牛島打得好,輸了比賽是教練指導有問題。這哪是女高中生,這是女背鍋人吧?

所以就算出於曝光率考慮,白鳥澤可能為她日後的職業規劃帶來更多助益,英美裡也始終偏向烏野。

她沒有強硬地一意孤行,反而在圖書館搜了半天資料,又寫了半天情深意切的分析報告證明自己不需要靠去名校來鋪墊未來的道路。晚上快七點才從學校往家趕。

偏偏巷子裡的路燈又壞了兩盞。整條路明暗交織,層層疊疊的光影籠下來,伴隨著夏末傍晚高高低低的蟲鳴,很有些詭異的味道。

“嘎吱嘎吱——”

英美裡總覺得背後有什麼聲音,而且越逼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

她心裡一緊,猛地回頭出拳,重擊在來人柔軟的小腹上。

“啊啊啊——救命!”

英美裡一聽聲音不對,再定睛一看......

我草!怎麼會是木兔啊?

*

“所以你是在社團活動的時候跑迷路了嗎?”英美裡問。

木兔滿嘴都是吃的,隻能瞪大眼睛點頭。頭上灰白的短發跟著晃動。

木兔光太郎在德久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他的性格和德久爸爸有一點天然相似,而德久媽媽又有點潛在的人來瘋體質。

加上他和英美裡本來就見過,又是同齡,簡直完美契合了這對父母盼望孩子多交朋友的心理。

一聽到他說自己沒吃晚飯,立刻被德久爸爸塞了一碗烏冬麵配生薑煮青花魚。

“本來在社團活動的,但跑著跑著大家都不見了。”

木兔說著,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電視櫃下麵塞得滿滿當當的遊戲卡帶,“啊,我也喜歡玩這個!”

英美裡黑線。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大哥你走丟了耶!

她把手機掏出來讓木兔聯絡了家長,對麵說是半個小時後就來接他。英美裡這才放下心,乾脆把剛剛他指的那盤卡帶拿出來兩個人一起玩。

“你真厲害,居然記錄都打到這兒了。”木兔嘴巴張成O型,“我完全不行!每次第8關的小怪一跳出來我就腦袋當機......長得太嚇人啦!”

英美裡感到些許詫異,畢竟木兔的麵相看上去是那種還挺會打遊戲的麵相。

“完全沒有,遊戲也是需要練的吧?但是我根本沒有時間啊。”

木兔坐直,伸了個懶腰:“每天早上5點所有起來晨練,上午上課,中午吃飯休息,下午上課,然後就是部活。部活完了以後大概就六七點,吃飯洗澡,一天就結束了。”

“當然我也還蠻喜歡玩遊戲的。”他說。臉上卻沒有什麼遺憾的神色,“但是果然還是更喜歡打排球!”

英美裡抿唇,沒有再說話。

德久媽媽端來一盤西瓜,讓她分給木兔一起吃了。英美裡先拿了兩塊喂給媽媽,然後再招呼木兔讓他隨便吃。

“會喜歡到連遊戲都不想打的地步嗎?”

她看著木兔埋頭啃西瓜的樣子,問,“就算是職業選手,但職業和工作是一個道理吧?就算比起普通的工作來說,運動員會更熱愛自己的工作——就像藝術家一樣?大概。但總也需要一些,我不知道,休息放鬆的時間?”

她問完,又覺得自己問得很沒意思。畢竟漫畫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人的行為稱得上單線程,又相當固化。所以一切離譜的設定都能存在。

就好像,明明遊戲比工作有趣很多吧?誰會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為了工作放棄遊戲啊。

就算再喜歡工作,也有需要遊戲的時候啊?

英美裡低頭咬了一口西瓜。

木兔嘴裡還咬著西瓜,他一邊大聲稱讚德久家的西瓜很甜,贏得德久媽媽一個讚揚的大拇指,一邊回答英美裡:“是啊,你說的沒有錯。對社團活動來說,我這種強度的練習顯然超過愛好的範疇了。而對於很多運動員來說,職業就隻是職業,是一份工作。”

“遊戲也好,在空調房裡看漫畫也好,都比工作有趣。”他笑了一聲,“但是這種人是沒有辦法做到頂尖的。”

英美裡眨眼,扭頭看向他。

“初中、高中的社團活動,最後能夠發展成職業的又有多少人呢?所以有人跟不上我的腳步,這非常正常。我也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強求所有人。”

他聳聳肩。金黃的瞳孔純真又平靜,確實沒有半分被辜負的憤怒:“我不隻是要成為一個職業運動員,我要成為最頂尖的職業排球手。”

“僅僅是喜歡並不夠,僅僅是用心並不夠。我要做好為它犧牲所有生活的打算、決心、覺悟。”

“而且我必須要樂於這樣做。”

英美裡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在此之前,至少在今晚剛撿到木兔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又要充當一次寬解他人的角色。

但沒想到……

木兔飛快地又啃完一塊西瓜:“幸運的是,我也確實樂意這樣做。所以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大家所說的天賦和才能指的並不是所謂技巧上的東西。而是在你樂不樂意去做這件事,又樂不樂意持久地、永遠地、日複一日地、很有可能看不到希望地去努力。”

說完,他那雙奇妙的豎瞳盯緊了英美裡:“英美裡有這樣的覺悟嗎?”

她......

英美裡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

在木兔吃完一整盤西瓜時,他爸爸媽媽就趕到了德久家門口,把他接了回去。

人是走了,但他的問題在英美裡腦子裡循環播放了一整晚。

英美裡有這樣的覺悟嗎?

英美裡有這樣的覺悟嗎?

英美裡有......

——啊啊啊啊木兔害我!

半夜掀飛被子坐起來的英美裡無聲呐喊。

第一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眼圈下麵青黑一片,德久媽媽吃驚地給她塞了兩隻水煮蛋,讓她抓緊熱敷一下。

英美裡躺在椅子上享受媽媽的熱敷,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媽媽,輕鬆和挑戰,我該選哪一個比較好?”

德久媽媽手指一頓:“是痛苦的挑戰,還是快樂的挑戰呢?”

英美裡轉過身,趴在媽媽懷裡,聲音被悶得有些模糊:“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選不出來。”

“不過英美裡不是最喜歡輕鬆的事嗎?”

德久媽媽聲音聽上去有些驚訝,“去青學上學,是因為和手塚已經很熟了,不用再認識其他朋友很輕鬆;學校選宮城,也是因為在那邊有親人有朋友很輕鬆。”

她拍拍懷裡白橡色的腦袋:“但今天居然能夠把輕鬆和挑戰放到一起選,說明你的心裡是更喜歡這個挑戰的吧?”

英美裡被媽媽靈魂發問震得頭暈目眩。

搞了半天,她骨子裡也是個奮鬥b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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