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哈爾喪氣地擺擺手:“再做三組。”
等做到第5組,哈爾才敢確定手塚應該是聽懂了一些,有按照他的話調整自己的步伐和擊球落點。
他鬆了一口氣。安娜給他介紹的這個日本學生確實一點就通,天賦卓絕,但跟他在溝通上始終存在很大問題。
這孩子的語言等級考試是高分過的呀……
哈爾還在困惑,忽然,室內訓練館的房門被敲響。
敲門聲響起的同時,場上的手塚立刻按下了機器的暫停鍵。這在哈爾認識他以來是很少見的。
手塚雖然少言寡語,但訓練上從來不打折扣。即便哈爾帶過那麼多網球選手,他也算得上非常勤勉的一個。
“怎麼了?你認識的人?”
他本來以為自己又得不到答複,但手塚卻點點頭。
他幾乎沒什麼口音,吐字學習了英國人的特色,連貫又克製:“I\''mafraidyes.”
手塚打開門,哈爾探頭看了一眼,立刻叫了一聲:“哦,白頭發的女孩!”
事實上手塚的發色在英國不算很顯眼,但之前看到他和彆人的合照,裡麵紅的藍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
哈爾還在感慨日本色彩斑斕的染發風潮,沒想到今天就親眼見到一個。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他合照裡的──”
手塚的聲音卻比他更快:“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周一到的嗎?”
今天都周三了。
後半句手塚咽了下去,沒說出來。
英美裡自知理虧,一通道歉後,又給他端茶倒水遞毛巾,乖乖坐在一邊等他訓練結束。
旁邊哈爾跟她搭話:“你是他的初中同學?”
他說的很慢,怕英美裡跟手塚一樣聽不懂。
但少女的英語聽上去比他的學生還要流利一些:“對,我是他的初中同學,也是他的鄰居。”
哈爾點點頭,他記吃不記打地舊事重提:“我認得你的長相,手塚有一個合照……”
場上還在一人痛扁三顆網球的手塚忽然朝教練席射來死亡目光,哈爾立刻住嘴。
但也不妨礙英美裡聽到合照這個詞。
喜歡倒裝真是好文明,至少不會出現那種藏頭露尾讓人聽不懂的尷尬場麵,她想。
不過合照......?
青學網球部倒是照了不少,光那天送手塚去德國治療之前的歡送會就至少有那麼20來張。
不過沒想到手塚居然畢業了都還一副有責任有擔當的好爸爸形象,合照也隨身帶到英國。
那歌怎麼唱的來著?洋裝雖然穿在身,但你心依然是青學心是嗎?
剛剛6組落點訓練已經做完,現在已經變成了新的內容。依然是三個發球機,但球與球之間的時間間隔變得更長。
這組訓練要求調動全場救球的能力,比如第1個球落在網前,第2個球就擦肩而過打在底線。
選手要立刻從網前跑向底線,當然很困難。
英美裡旁觀他訓練,感想連篇。
還好這個世界觀裡沒有全國大賽,要不然讓比嘉中的縮地法來打一打這種訓練,那真是小菜一碟。
不過也正因為沒有全國大賽,所有人的能力基本也就是普通人中的天才水平。手塚雖然實力突出,但也沒到讓人直呼這個妖怪怎麼還沒被抓走的地步。
二十次三連發為一組,做到第三組時,他就開始出現明顯的漏接了。
哈爾叫了暫停,手塚走到他身邊聽訓。
“剛才這裡,你的身體沒有在一個平衡的狀態。”
哈爾努力闡釋著自己的指導思想,“它是關於左右的一種關係。如果你不平衡,那麼你就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好嗎?那麼你不能得到應得的分數,你就失去了分數。”
他雖然解釋地很努力,但英語語係的說話方式和日語本身不同。何況他越是說得七零八落,對手塚這種啞巴英語尖子生來講就越難理解。
說實在的,手塚不是第一次感覺哈爾的指導難懂。
原本他在網球上領悟力上佳,還能應付一下,但隨著訓練的加深加強,應付也變得更難了。
哈爾此人略有一些要麵子——新來的陌生女孩還在旁邊看著呢,手塚還是一副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的表情,這讓他有些急躁。
他喘了口氣,正想重新組織語言再說一次,一直在旁聽的英美裡開口了。
“他的意思就是說,你在跑動的時候,右手臂也要發力。因為你是左撇子,所以有時候忽略了右邊的重要性。但人的身體本身是平衡的,如果想要擁有最佳速度和反應力,那就最好要把右手的手感也練起來。”
她用日語跟手塚說完,又簡單用英語翻譯了一遍,最後偏頭問哈爾:“Isthatright?”
表情平靜得就好像隻是站在門口吹了陣風。
哈爾無語凝噎:……
我的上帝,現在是隨便蹦出來一個日本人都比他更會打網球了是嗎?
......甚至還比他更會說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