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站在門前的這一刻,葉驚瀾漆黑的瞳孔縮了縮,情緒全無隻覺心跳驟停,耳內鳴鳴。
衣裳是自己送的,首飾是自己送的。
它們很美,卻沒想到,穿在她的身上,竟美的不似凡物,她踩著一片紫霞而來,美目水潤玉頰含羞,額間一朵絳紫紫藤花極為點睛,比她烏雲鬢間的紫玉釵還要美,漫天霞色彙於她的額間,紫羅蘭的耳鐺也不能分走她絲毫的奪目。
隻能看著她,定定的看著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顧軟軟亦在看著葉驚瀾,不需言語,他此刻的神態專注已經說明了一切,見他深邃瞳孔中滿是炙熱,不由淺淺一笑,頰邊一對酒渦若隱若現,迎著他萬般克製還是異常灼熱的目光跨過門檻慢慢走了進去,和他並肩同站廳內。
顧父呆呆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一對玉人兒,所穿衣裳配飾竟是同出一源的,都是煙霞紫絳紫紫藤花,就能腰間懸著的精雕薔薇花都是一分為二的一對,明明隻是定親,穿的也不是嫁衣,顧父竟恍惚有了新女婿來敬茶的感覺。
“咳。”
站在他身後的顧懷陵清了清嗓子,顧父這才回神,坐直身子看著顧軟軟,告知她,“今葉家郎君攜禮登門,想與你定下鴻約,來日擇佳期迎你入葉家門,你可願?”
你可願?
早已說好的事情,隻差臨門一腳,剛想點頭,卻又不知道為何忽然頓住,抿了抿唇,悄悄抬眼去看葉驚瀾,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臉頰緊繃,相處近一年,這還是第一次在他向來璀璨爽朗的眸中看到了不安。
不安什麼,怕自己臨時變卦嗎?
這傻子。
不過猶豫了幾息而已,就聯想到自己要變卦了麼?
無語的嗔他一眼,烏黑清亮的杏眸裡滿是眼波漣漪,葉驚瀾差點醉死在她的眸光裡,心神恍惚之際,見她玉首輕點,纖長白嫩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念了那麼久想了那麼久的的姑娘,她點頭了。
嘴角慢慢上揚,最後咧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雖說隻是定親,但看到自家姑娘點頭,又看到那個臭小子笑的傻乎乎的樣,顧父忽然就有了嫁女的心情,眼眶發酸,一邊站著的薑嬸嬸早就在悄悄抹淚了,清了清嗓子,“驚瀾。”
葉驚瀾回身,拱手恭謹,“顧叔叔請說。”
隻是定親,還不能改口。
顧父是個莊稼漢,也說不來文縐縐的詞兒,先前問的那幾句,還是昨晚匆匆問的顧懷陵死記硬背下來的,接下來要囑咐葉驚瀾的話,顧父背了又背,但臨到口了,卻什麼都忘了。
眼眶漸潤的看著葉驚瀾,“我是個粗人,也說不來好聽的話,我隻盼你記得今日之約,往後幾十年,都不要忘。”
軟軟生的好看,性子也好,隻是現在還不能說話,雖說將來也有可能治愈,若是治愈了還好,若是治不好,女婿現在喜歡她,自然依著她,若時間長了,感情淡了,她若在夫家受了欺負,自家寒微,也不能幫她什麼。
隻有這未來女婿永遠記得今日之約,記得今日是他來求娶軟軟,記住他此刻的悸動,軟軟才有長久的好日子過。
葉驚瀾端正神色,恭敬長作一揖,起身後,定定看著顧父的眼睛,一字字落地有聲。
“顧叔叔放心,驚瀾此生不忘。”
“好,好。”顧父聲音哽咽,沒忍住情緒,側頭抹了一把臉。
顧懷陵端著茶上前,葉驚瀾伸手接過,雙手上抬,“顧叔請吃茶。”顧父紅著眼接過,品了一口,將早已準備好的紅封遞給葉驚瀾。
長輩予了紅封,就是答應定親的意思了。
葉驚瀾雙手接過,“多謝顧叔應允。”
顧父點頭。
顧懷陵又捧著茶到顧軟軟麵前,顧軟軟抬眼就看到大哥有些泛紅的眼眶,明明隻是定親,成親還早呢,竟也跟著起了離彆緒,垂著眼簾就心裡的淚意強壓了回去,伸手接過茶杯,雙手捧著呈給俞墨。
俞墨接過,喝了一口放下,也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紅封遞給顧軟軟,垂眸看著她,沉聲道:“他若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顧軟軟笑著接過紅封,彎身福了一禮。
定親沒有府衙婚書,隻有自行準備的定親婚書,顧懷陵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式兩份的大紅訂婚書擺在桌上,旁邊已經準備好印泥。
顧軟軟垂眸看去。
【今瀾州葉家獨子葉驚瀾與安漢顧家長女顧軟軟,以鴻書為約,以期將來良緣締結……】
後麵還有許多,但看到良緣締結這四個字時,顧軟軟有些恍惚,一旁的葉驚瀾已將兩份婚書都按上了他的手指,將印泥捧在了顧軟軟的麵前,顧軟軟垂眸看著紅色的印泥,和紅色的定親書一樣鮮豔。
那裡還殘留著他剛才摁入的指痕。
沉默幾息,素白的指尖摁上了印泥,指腹紅潤,手在半空停頓了幾息,摁下這個手印,自己和他就被係上了無形的紅繩,往後餘生便要互相攙扶前行―――
唔?
正出神之際,同樣白皙卻骨骼修長的大手覆在了自己手腕,微微用力,直接壓著自己的手按上了手印。
顧軟軟:“……”
這定親的婚書還有人壓著手腕摁的?
無語抬眼驚愕的去看葉驚瀾,一旁站著的顧懷陵也抽了抽嘴角,卻見他若無其事的看著門外,神色一片自然,若非手腕察覺到他微汗的掌心,還真當他平靜的狠了。
又氣又好笑。
這人也是沒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定親了誒,劉氏做的蠢事下章也馬上來啦,給我一波營養液好不好呀,(對手指)
唔,今天有二更,11點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