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父一臉的不信, 顧懷陵也不過多解釋什麼,顧父看著凶狠不好說話, 其實心腸很軟, 看劉氏還在家裡好好呆著就知道了,換成其他人家,早就休妻了。
顧懷陵直接帶著他去了柴房。
當看到柴房裡麵被綁住手腳堵住嘴的劉棗時,顧父再也不能欺瞞自己,傻在原地, 酒氣喜色一瞬間消失,白著一張臉,低低自語,“不應該啊,她都沒機會去劉家, 怎麼通知了劉棗, 她都沒去劉家啊。”
顧懷陵安靜站在一側,並沒有安慰傷心的顧父。
漆黑的瞳孔隻看著裡麵被綁住的劉棗。
劉棗一直在兀自掙紮, 看到顧家父子二人時更為激動, 想要把手腳從繩子中掙脫出來, 但俞家帶來的人綁人很有一手, 越掙紮越緊繃,顧懷陵的視線從她因堵塞而變得通紅的手腕漸漸上移, 看著她身上臉上的泥,看著她汗濕的泥痕,看著她臟汙之下被太陽曬的通紅的耳後。
仰頭看了一眼天際, 此時正是七月,日頭最毒的時候,顧懷陵雖一直在縣城讀書,但農忙時都會回家幫忙,所以,他很清楚,劉棗曬成這樣,怕是在玉米地裡幾個時辰了,也許她一早就來了。
既然一早就來了,那為什麼中午才想衝過來鬨事?
顧懷陵何其聰明,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她此時行事的動機。
垂眸,向來清潤的雙眸劃過一絲暗色,臉頰緊繃,沉默幾息後才收斂了情緒,抬眼,清冷的看著仍在傷心的顧父,直言道:“爹,她一早就來了,為何中午才想著來鬨事,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顧父側頭看向顧懷陵,神色還有些恍惚,他是真的不明白,劉氏為何總是想著娘家呢,若她娘家好也就罷了,親戚自當互相幫助,可她那個家是狼窩啊!
被綁住的劉棗驚恐的看著顧懷陵,被堵住的嘴嗚咽出聲,瘋狂搖頭,顧懷陵一字一字說的清楚。
“我猜,她的動機是來要銀子。”
劉棗被劉家人賣給了鰥夫這事顧懷陵知道,又見她短短兩月就從一個鮮嫩女兒被磋磨到如今骨瘦如柴的地步,可憐麼?可憐。
但那也是他們劉家的事,和顧家無關。若兩家交好,顧懷陵自然是能幫則幫,但兩家已經水火不容了,自己也不是聖人,也不想沾他們家的那一團爛攤子。
她是可憐,但若她從那個地方逃了出來,真切的求到自己麵前,便是恨她,一個姑娘,自己也會幫上一幫的,可她根本就沒有來求,而是直接耍了手段來坑自家。
那就不能饒恕。
看著顧父漸漸回過神的雙眼,顧懷陵說的無比清楚,“她和娘早就算好了,等著飯後發紅果子的時候,葉家人在,鄉親們都在的時候,來求您,求您給她銀子,不僅會毀了軟軟的定親宴,壞了葉家對咱家的印象,日後也擺脫不了劉家了。”
這麼多人在,不給也得給,但劉家是個大窟窿,今天開了劉棗的先例,日後,家裡不管辦什麼喜宴都不安生了,因為劉家那群聞風而動的吸血蟲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來要錢。
顧懷陵說的這樣清楚,哪怕顧父裝傻,自欺欺人都不能夠了,嘴唇動了動,滿是蒼白和無力,先前的喜氣和周身的高興就這麼被毀的乾乾淨淨。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俞墨葉驚瀾忽然去休息了,顧父還讓人把院門給關上了,顧二叔薑氏軟軟懷月等人都奇怪的找了過來,劉氏也一臉恍惚的跟在最後。
棗丫頭怎麼沒來?
她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劉氏本來想趁著顧父顧懷陵不在偷偷跑出去的,隻是被顧懷月給拉住了,隻好跟著他們來到了後院柴房尋人,顧父回頭,看著跟在最後,一臉著急掩都掩不住的劉氏,咬著後槽牙,雙目一下子赤紅。
劉氏,劉氏!
“你們兩個在柴房乾什麼?”
一行人湊近,這才發現柴房居然還關了個人,劉棗現在模樣大改,又故意弄臟了臉,顧二叔一瞬間還沒認出來,顧二叔認不出,劉氏認的出呀!
“天呐!”
劉氏一聲尖叫,推開堵在門口的人,幾步就跑進了柴房,看著手腳都被綁住的劉棗,連忙去幫她解繩子,“你們做什麼要綁她,她也是我們的親戚!”
“你們居然這樣對親戚!”
“她是你的親戚,不是我顧家的親戚!”
顧父咬著牙幾步追了過去,一把拽住劉氏拉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咬著牙,繃著臉,一字一頓的問她,“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叫她來的?”
劉氏一怔,驚恐的看著顧父驟然暴怒的臉,顧父再問,字字加重,“是、不、是?”
顧父額間青筋都蹦了出來,劉氏怕極了他現在的模樣,紅著眼,“怎麼是我叫她來的呢?我,我都沒能出門,她也嫁了,我哪裡知道她今天就回家了呢?”
顧懷陵聽完劉氏的話,上前,取走了劉棗口裡塞著的軟布,垂眸冷聲問她:“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劉棗也不傻,“我聽彆人說的。”
顧懷陵:“在哪裡,聽誰說的?”
“你是在審犯人嗎?”劉棗耿著脖子,“我就隨便聽人說的,這是喜事,說的人多的去了,有什麼好瞞著的嗎?我知道了很稀奇嗎!”
“你在撒謊。”
薑氏冷著臉上前,顧父問劉氏的功夫,顧懷陵已經小聲的將事情重複了一遍,薑氏氣得恨不能當場把劉氏給撕了,這什麼娘啊,女兒定親,你什麼忙都不幫也就算了,你還攛掇著外人來毀她的定親宴!
看著顧父,薑氏說的很是清楚,“大哥,軟丫頭和驚瀾的事情,除了咱們幾個,村裡再沒其他人知道的,就連隔壁的牛嬸也是今天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