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天就院試了,鴻鵠院的氣氛愈發緊凝, 就連顧懷陵都開始通宵達旦的念書了, 葉驚瀾也不能免俗, 這些日子一直在認真念書, 都沒空去逗顧軟軟了。
顧軟軟也沒閒著, 不停的補湯給顧懷陵和葉驚瀾送去。
未時三刻的時候, 顧軟軟準點讓青木提著食盒去了白鹿書院,書院的守門人已經見怪不怪, 接過青木手裡的食盒就直接送去了鴻鵠院,這個點,夫子們也要去暫歇片刻, 學子們也要起身活泛活泛筋骨。
鴻鵠院是為院試而生, 這裡的學子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院試而準備的, 一心隻讀聖賢書,所以, 顧懷陵和葉驚瀾在鴻鵠院已經一年多了, 還是隻知道同窗的名字, 其他並無太大的交流, 因為都隻專心念書, 並沒有太多閒暇時間。
今天顧軟軟準備的是百合烏雞湯, 食盒打開的那一刹那, 雞湯的鮮濃飄散, 葉驚瀾臨桌的趙全咽了咽口水。
趙全悄無聲息的湊近, “驚瀾, 給我喝一口唄?”
這一年多以來,每天下午都雷打不動的送來吃食,或湯食或點心,其他人不知道,但趙全已經快忍不住了,被那香味勾的不停咽口水。
“不要,這可是我媳婦為我準備的。”
隻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葉驚瀾就起身提著往外走,外間有專門吃東西的小亭,路過顧懷陵的時候,見他正垂首執筆疾行,知他現在不會出去,也沒出聲打擾他,提著食盒走了出去,趙全眼巴巴的跟上。
趙全是臨縣人,住在書院裡,書院有食堂,這些日子亦有湯水補藥,都是快下場的學子,書院也緊著給他們補身子,但這食堂做的,和家裡人做的,那自然是差上一籌的,再有這驚瀾媳婦手實在太巧,什麼吃食過了她手裡一遍那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聞了一年多的香味,趙全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饞蟲都快跑出來了!
偏生這葉驚瀾為人大方是大方,其他都好說,唯獨他媳婦送來的,他一口都不肯舍!
雞湯已經細心的撇去了浮油,澄黃清澈香味撲鼻,還貼心用小盒裝了一碗翠綠蔥花,撒上一把,頓時食欲大開,趙全腦袋不知不覺就偏了過去,葉驚瀾一把推開他的腦袋。
掏出一塊碎銀塞進他的手裡。
“門口的望春居,自己去吃。”
白鹿書院附近有一家望春居酒樓,飯菜滋味很是不錯,就是價格偏貴,趙全家境尚可,最初那兩日恨不得天天吃望春居的菜,可聞過這邊的香味後,雖一口都沒吃上,但總覺得望春居的菜少了點什麼。
“不,你給我喝一口,就一口。”
“求你了。”
葉驚瀾隻當沒聽到,側過身子背對著趙全。
趙全被他這小氣吧啦的模樣氣笑了。
“你婆娘曉得你啷個小氣不?!”
氣狠了,川話都飆了出來。
葉驚瀾眼簾一垂,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趙全手裡的碎銀。
趙全:“……”
行吧,這一年多,每次癡纏,葉驚瀾都塞銀子讓自己去外麵吃,這出手大方的,真談不上小氣了,但自己想吃的不是這個啊!
“不是,你媳婦到底是何方神聖,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唄?”
這顧懷陵和葉驚瀾剛入鴻鵠院的時候,眾人還驚了驚,畢竟少見顏色氣質這般出眾的男兒,而且兩人還是親戚,大舅子和妹婿一起上了書院。
顧懷陵還好,他一看就是安靜內斂的,雖瞧著脾氣溫和,但定定看著你的時候,不知為何總覺氣短,也不敢去纏他。葉驚瀾就不一樣了,這廝一看就是富貴金玉堆裡養出的大少爺,又是瀾州來的。
瀾州毗鄰京城,好玩的總比芙蓉城多。
這葉驚瀾說不定就是吃喝玩樂的個中好手呢。
鴻鵠院白日裡夫子安排的很緊湊,但晚間下學後就全靠自覺了,一心向學的有,自知考不上想聯絡人脈的也有,所以,葉驚瀾剛進鴻鵠的時候,收到了數不清的相邀。
結果這人一句話就拒了。
“不行,媳婦還等著我回家呢。”
一看就是紈絝子弟的家夥居然是個妻管嚴?
有人樂,有人冷笑,怕是大舅子在這,裝呢。
結果這一裝就裝了一年多,一年多了,愣是一場聚會都沒去過,每天和大舅子一起歸家,甚至下學時有人暗暗圍觀過,這廝腳步尤其歡快,還催顧懷陵快點,不然家裡人等急了。
所有人:“……”
行吧,這樣的歸家心切,那就不是裝了,這真是個耙耳朵,至此葉驚瀾和顧懷陵一樣,再沒人邀請他們兩聚會。
葉驚瀾警惕看了一眼趙全,“你憑什麼看我媳婦?”
趙全被他眼裡的防備徹底傷到了,“不是,你一大少爺,有才有貌,我看一眼你媳婦怎麼了?你還怕她被人搶了嗎?”
是仙女嗎!藏的這麼嚴實!
葉驚瀾冷笑,“仙女豈是你等凡人能看的?”
趙全:“……”我咋那麼想揍他呢?
“你有本事藏你媳婦藏一輩子。”
*
沒好氣的呸了一口,又偏著腦袋靠近,吃不到,聞聞味也是好的,越聞越想吃,甚至生了強搶的心思,隻是看著清瘦的葉驚瀾,腦子裡想的是他兩個月前一腳把搶錢的匪徒踢飛出去的模樣,默默歇了心思,說不通又打不過,趙全又默默坐直了身子,四下掃顧分散注意力。
鴻鵠院內修了數個六角小亭,若有家人外客入內,多在這邊待客,學子們亦在這邊鬆乏筋骨,緩解疲勞,不遠處的斜對麵就站了三位學子,分彆是劉文,章成安,林雪文,三人以劉文為首。
那劉文生的還算高大,體態微福,雖麵帶笑意和章成安林雪文交談,但時不時揚起的下巴,總給人高傲之感。
趙全呲了一聲,“嘖。”
“不就出了個還不知道成績的榜單,嘚瑟成這樣了?”
“什麼榜單?”葉驚瀾也發現了三人的不對勁,這章成安和林雪文是聞鶴院的學生,聞鶴院的學生並不參加科考,而在聞鶴讀書的,普遍家世較好,而這劉文,家境好像一般?怎麼他被聞鶴院的恭維了?
“你不知道?”趙全詫異看了一眼葉驚瀾,不過馬上點頭,“也是,你們兩兄弟成天都是讀書也不和人交談,自然不知道這些。”
“馬上就是院試了,這附近的賭坊都開盤了,除了咱們白鹿,隔壁的泰安和永林都選了十個人出來,壓院試頭名。”
下巴超前點了點,壓低聲音道:“劉文是咱們書院的第三名。”雖得頭名的幾率不算大,但一個秀才的身份是妥當了,所以才引了聞鶴院的人來恭維。
葉驚瀾唔了一聲,想到一事,“我哥排第幾?”
“懷陵第九。”
“瞎了吧。”葉驚瀾直接呲笑出聲,“我哥排第九,嗬。”
顧懷陵雖然進書院一年多表現算是出色,但並非次次月試都能拔得頭籌,夫子們對他的評價也很高,但顯然也沒多大把握他能拿頭名。
趙全自然不知道顧懷陵是為了省事才壓住了實力,既不出頭也不算特彆拔尖,這一年時間太過重要,顧懷陵沒有太多時間去和人爭鬥交際。
對於這事,葉驚瀾自然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