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1 / 2)

進入貢院後,這次兩人的號房依舊在不同的方向, 彼此打起一番後分開各自去尋各自的號房, 雖然這次眼皮沒跳,葉驚瀾還是一臉的凝重, 等看到這次正!常!的號房後, 葉驚瀾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進去後葉驚瀾先將東西草草歸置了一番, 又抹黑借著月色將四周撒了驅蟲粉, 這才將兩塊木板搭在一起,合衣躺了上去, 一雙大長腿卷曲著, 根本伸不直。

夜色中,葉驚瀾的神情有些凝重, 沒有家中時的故作輕鬆。

因為第一場的考卷, 即使還沒默寫給先生,自己都知道答得不好。第一日的時候精神還算好,勉強將提要都寫在了草稿上, 乃至到了第二日的時候,神思都已經開始恍惚,謄抄隻能做到卷麵規整沒有汙漬,甚至有沒有錯字都不知道。

其他的一點都不敢保證, 甚至現在回想都想不起來全部了。

葉驚瀾伸手覆著雙眼, 隻餘一聲歎氣。

天剛鴉青時,葉驚瀾就已經起身,昨夜強迫自己小憩了一番, 清晨空氣微涼,深呼吸一口氣,立時清醒了,趁著還沒熱起來,趕緊給自己做了一鍋粥,吃過後用泡了一杯薄荷水,薄荷水下肚,神思也跟著徹底清明起來。

前事不可追,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考試。

天明拿到考題,展開一看,葉驚瀾就眉心一皺。

果然,題很難,甚至在第一場的基礎上難度還翻了一倍有餘,若非葉驚瀾記憶驚人,甚至有一道題題目都險些看不懂,居然都是截斷題,周圍很開就傳來了絡繹不絕的哀嚎聲。

“肅靜!”

巡邏的衙役一聲大喝。

其實第一場的時候就已經很難了,不過那時候葉驚瀾已經快被臭號熏暈了,哪裡顧得上難易,隻想快點破題。

這次葉驚瀾沒有馬上動筆,而且一字一字將考題拆分來細思,或許是上一場的憋屈讓他這一場神思非常的清明且迅捷,解題後就文思泉湧,在草稿上列出提要,又一點一點擴充延伸,節奏非常清晰。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日光刺眼,才驚覺已是正午。

草稿上已經答出兩題,對自己的進度很是滿意,停筆,又煮了一碗粥,拿著烤餅艱難的就著吃,吃過後也不再答題,而是就著飽足的困倦直接午休,睡了小半個時辰不到就被熱醒了,渾身都是汗。

這時候正是一天日最熱的時候,葉驚瀾沒有選擇動筆,盤腿坐在木板上,不停思量考題,腦子飛速運轉,直到申時過半,太陽沒有那麼毒了,才繼續在草稿上書寫,因為腦子裡已經想的十分完善,葉驚瀾速度也非常快。

直到天擦黑,葉驚瀾點了蠟燭,又奮筆疾書片刻,終於把題都答出來了。

迅速吃過晚飯後,再度委屈的蜷縮在木板上,腦海裡想的是哪裡還能完善哪裡還需要修改,想著想著就朦朧睡過去了。

本以為這夜也能平靜過去,誰知半夜一聲驚雷,葉驚瀾剛剛驚醒,瓢潑大雨就披頭蓋腦的砸了下來,把號房砸的咚咚作響,這動靜,便是睡成死豬的人都被驚醒了。

葉驚瀾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去拿考籃,然後仔細留意自己的號房。

誰知道它漏不漏雨?

葉驚瀾這邊還沒發現漏雨,但已經聽到了周圍的慘叫,顯然,有人的號房就漏雨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顯然這次葉驚瀾的運氣不錯,這樣大的雨勢他這間號房竟然還□□了下來,沒有漏雨,但葉驚瀾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這次他進來穿了四件單衣,一件穿著一件蓋肚子,剩餘的兩件都對折起來蓋住了考籃,就放在身邊,手還搭在上麵。

這才就著似遠似近的哀嚎聲繼續睡覺。

*

清晨再醒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但天際灰蒙蒙一片,葉驚瀾先是仔細檢查了考籃確定沒問題後,才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下了場雨天氣要涼快了一點,但前麵的汗漬一直黏在身上,極其的不舒服。

用薄荷水洗了一把臉,清醒後就直接點蠟燭開始謄抄,這天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繼續下雨了,還是早點寫完比較穩妥。

當天晚上又淅淅瀝瀝開始下起雨來,幸好葉驚瀾已經寫完考卷了,他的這間號房也沒有漏雨,就守著考籃睡覺等著明天的出場。

收卷後眾位考生出了號房都在原地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才慢慢往外走,葉驚瀾精神還算好,一路順著人流向外,發現小一半的人都麵色潮.紅,這兩天的雨,很多人風寒了?

確實是如此,尤其是那身體本來就不好的,有幾個都燒糊塗了快。

這次葉驚瀾倒是在路上看到顧懷陵,他那臉白得,和前一場出來時的自己有一拚,腳步一頓,然後迅速走了過去。

葉驚瀾從來都沒有擔心過顧懷陵,六元及第的狠人,哪裡需要擔心?難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所以意外也跟著來了?

“怎麼了?你怎麼這樣了?”伸手扶著他。

顧懷陵一言難儘的擺手,“我那間漏雨了。”葉驚瀾瞪大眼,急急詢問,“考卷呢,沒汙了罷?”

“沒有。”顧懷陵生無可戀,“就是不能睡覺,好幾處都在漏雨,我隻能拿著考籃蹲著,完全沒法睡覺。”

葉驚瀾:“……”

也不知道第一場的自己和第二場的他,哪一個更慘了。

回家後還是和上次一樣的流程,先讓大夫把脈,葉驚瀾還是沒什麼問題,但顧懷陵有點兒風寒的征兆了,被顧父摁著喝了藥就被趕去廂房睡覺了,謝婉玉還懷著身孕呢,她被禁止靠近了。

俞墨還想讓葉驚瀾也喝一碗,預防預防,葉驚瀾自持身強體壯,不喝。俞墨瞧他還算活蹦亂跳的,想想也沒逼著他喝了。

“都去睡覺,什麼事睡醒一覺再說。”

兩人都走了,俞墨才歎了一聲道:“我聽說這場風寒的人非常多,第三場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

顧父等人聽完,隻剩歎息,最後感慨了一句,“幸好隻是風寒,若是疫病才是真的要瘋了。”

其他人心有餘悸的點頭。

陸湛是昨天到家的,剛知道葉驚瀾的臭號,又知道了顧懷陵的漏雨,“貢院的環境那麼差的嗎?”

俞墨點頭,“修好後就不再修繕了,這都多少年了?木板子早就破敗了,往年還有被蛇蟲咬死的。而且鄉試還好,熱是可以忍的,等春闈的時候才難過,就一條發黴的薄被子,蠟燭炭火皆有數,隻能答題時用,其餘時間隻能硬抗,就這樣可能還不夠。”

“京城的二月,冰棱子還掛著呢。”

熱可以忍,冷怎麼忍?

陸湛聽完,緊緊鎖著眉頭,垂眸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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