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顧軟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 不是說三土這個名字不好, 隻是它確實不太襯小舅舅這個人。
小舅舅這人吧,生的也是俊美但敢肖想他的人很少, 因為他總是不耐, 身上兵氣匪氣痞氣共存, 給人的第一感覺就不是良人。
這樣的人, 最初竟名為三土?!
“為什麼呀?”顧軟軟真的不解,“便是從兩個舅舅, 三木甚至三金, 也比三土好啊。”
葉驚瀾直接大刺刺仰躺在床上,笑得噗嗤噗嗤跟鵝叫似的, “因為他小時候賊黑, 用爹的原話說就是丟進泥巴裡你都找不人人。”
“我爹原話,當然,我也沒有求證過。”
葉驚瀾八卦還不忘推卸責任, 顯然是很怕俞墨了。
顧軟軟沒好氣地用帕子給他擦臉,薅了他好幾下,“既然這麼怕小舅舅,乾嘛還說這件事。”
“我怕他?”葉驚瀾鼓眼, “我這是尊老愛幼。”顧軟軟微笑, “好啊,那我等會就去找小舅舅求證。”
葉驚瀾:“…………”
“好了,彆鬨了, 睡吧。”顧軟軟給他蓋好被子,“明天還要回家呢。”
回家事情可多,還得去拜訪林先生和林婆婆。
葉驚瀾今天喝得不少,有心鬨騰也止不住睡意,哼哼唧唧地睡了,等他睡著,顧軟軟起身準備去找小饅頭玩。
走了兩步身子一僵,因為她想到一個事,一件詭異的事。
小舅舅小時候膚色黑所以叫三土,那現在是怎麼白了?俞墨那膚色,也不能說白,隻能說正常男兒的膚色,但他小時候不是很黑嗎?
難道———
小舅舅用過美白的藥物?!
*
第二日在謝家用過早膳,眾人就出發回安漢縣了,謝父謝母並沒有一起,他們等日子確定了再提前幾天過來參加喜宴,顧懷陵現在有子萬事足,一直把胖崽抱在懷裡,昨天小饅頭還些認生,今天就朝著顧懷陵笑了。
顧軟軟想抱楞是沒找到機會。
她也就閒下來了。
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嘉陵江,想著很快就可以到家了,心情也有些激動,餘光忽然看到了俞墨從甲板上走過,一身墨衣冷漠似寒潭,今天春陽正盛,斜斜映在他的臉上,他的膚色看起來似乎也白皙了許多。
顧軟軟怔怔的看。
俞墨察覺到顧軟軟的目光,見她神色有些不對,走了過來出聲道:“出什麼事了嗎?”
女孩家哪有不愛美的,顧軟軟平時雖不愛紅妝,但皮膚再白皙一點她也是願意的,她知道這事不能說,連葉驚瀾都沒說,但心裡總是暗暗的想。
俞墨一問,她下意識答道:“小舅舅你吃了什麼方子膚色變白的?”
說完顧軟軟就雙眸一瞪,迅速捂嘴。
“小舅舅你聽錯了,我渾說的。”
俞墨:“…………”
俞墨何其聰明,他根本不需要再問,腦子轉了幾個彎就知道了她為何有此一問,深呼吸了一次,咬著後槽牙,皮笑肉不笑,“恩,驚瀾在哪,我找他有點事。”
顧軟軟默了默,選擇死貧道不死道友。
“在,在書房。”
俞墨微笑頷首,大步往書房去了,顧軟軟目送著他大刀闊斧的背影,咽了咽,心裡默默為也葉驚瀾念了聲佛。
事實上對俞墨這種效率型的人來說,顯然念佛無用。
顧軟軟悄悄跟了幾步還沒到書房呢,在走廊轉角處就聽到了葉驚瀾嗷的一嗓子,叫得可慘了,她想了想,縮著肩膀捂著耳朵跑回了房。
葉驚瀾是‘瘸’著腿回來的,一臉的冷汗,一邊一步一步的挪,一邊用委屈、背叛、負心等等眼神死死瞅著顧軟軟。
顧軟軟一個健步衝了過來。
葉驚瀾心裡剛想好歹還有點欣慰,知道關心我,就見她捧著自己的臉,左右上下看的老仔細,末了長長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打臉,不然爹該擔心了。”
葉驚瀾:???
這是重點嗎?
你看不到你相公剛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毆打嗎?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
芙蓉城回安漢縣就很快了,申時剛過半就已經停靠在了碼頭,眼下這個時間正好,去拜訪一番林先生再回家,正好能趕上晚膳。
因顧軟軟‘被迫’答應了許多喪權辱國的條件,葉驚瀾再下船時臉不拉了,腿不瘸了,整個人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的,隻是俞墨冷冷看過來時,他還是下意識一抖,幾步跑到顧軟軟身邊站好,試圖躲在她身後。
俞墨:“…………”
憨皮一個。
俞墨無語收回眼神。
葉驚瀾見他收回了視線,身板又挺得端正,他也不高興呢,癟嘴,要不是你輩分大,我能不還手就讓你一直摁著打?
哼。
*
葉驚瀾當初在安漢買的小宅子還在,將東西先放在那邊,然後齊齊去了學舍,林先生看到顧懷陵和葉驚瀾的時候驚得手裡書都掉了,他也知道二人蟾宮折桂的喜訊。
也盼著他們回來,但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
學舍裡人還很多,都是來送家裡娃念書的,畢竟他可是教出了一位狀元一位探花郎!
林先生謙虛擺手,說是他們自己聰慧,自己並沒有幫到太多,但臉上的高興是怎麼遮都遮不住的,見兩人回來了,忙將其他人送走了,隻拉著他兩說話。
這輩子能教出這樣兩位學生,他太自豪了。
林婆婆聞聲也從後麵趕了過來,她也不去林先生那裡湊趣,上來就拉著顧軟軟到一邊,有些渾濁的雙眸仔仔細細看了她好一眼才點頭道:“看來過得不錯,氣色很好。”
至於她眼下的隱隱青黑,婆婆以為她是路途勞累所至,沒問。
顧軟軟也在看著林婆婆,過去數年,婆婆臉上老態更明顯了,不過這是正常的,好在精神頭看起來依然不錯,忽而一笑湊近,古靈精怪的小小聲,“婆婆,你有沒有想我呀?”
“當然想了。”林婆婆下意識道:“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嘶!”
滿臉驚喜,“能說話啦,嗓子好啦?”
“恩!”顧軟軟點頭,“好啦。”
“阿彌陀佛。”林婆婆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感謝老天爺終於開眼了。”
“婆婆。”顧懷月笑著上前,“在這乾站著作甚,咱們去後麵說話。”
“好好。”林婆婆笑嗬嗬的點頭,又看向謝婉玉,“婉玉去把饅頭抱來去後麵清淨,他們說他們的。”
饅頭一直在顧懷陵手上。
謝婉玉點頭,將饅頭抱了回來,跟著林婆婆往後院走,林婆婆低頭去看,“喲,小饅頭長成大饅頭了,養的很好。”
謝婉玉生產完的第二天,林婆婆還上門看過。
又問她,“大名取了嗎?”
這話一出,顧軟軟顧懷月也跟著看了過去,她們還不知道大名是什麼,不知大哥想好沒,顧軟軟知道顧家下一代是從星字的。
“想好了,昨兒晚上定的。”謝婉玉笑答:“星琅,顧星琅。”
顧星琅?
三人將這名字細細念過一回,都笑著稱讚,好聽好記寓意還好。
一路閒談至後院,顧軟軟將單獨給林婆婆準備的花種拿了出來,“婆婆,我也不知道這些花在這邊能不能活,隻將需要注意的地方記下來了。”
同時遞過去了一本小冊子。
剛才林婆婆已經看到了,他們上門的時候就已經送了好多東西,這會子還有單獨給自己的花種,愛得不行,“要不說我怎麼一直念著你呢,你最貼心了。”
顧軟軟抱著她的手臂撒嬌。
顧懷月和謝婉玉相視一笑,她們也不醋,因為她們對林婆婆的感覺確實比不上顧軟軟。
*
又說了好一會閒話後眾人就告辭了,林先生和林婆婆也知道他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家去,也不留飯,隻說喜宴那日一定登門,將她們送上了門口的馬車。
本來還想去家裡在縣城的火鍋店瞧瞧的,也能給顧父等人一個驚喜,誰知昨兒他們就家去了,今天根本就沒回店裡,隻好坐著馬車往家裡飛奔。
這會子顧家可熱鬨。
這兩年火鍋店掙了錢,顧父和顧二叔把屋子也搗騰了一番,青磚黛瓦的大院子,看著就闊朗氣派,現在大院子裡坐滿了鄉親,都在圍著說好話。
可不得說好話?
昨兒縣太爺都親自登門道喜了。
懷陵是狀元郎,就連女婿都是探花郎,都要做大官啦。
顧父等人雖說顧家村一個姓,但他們不是土生土長的顧家村人,而是後麵逃難慢慢生根來的,雖說平時也沒什麼,但有些時候還是覺得有點隔閡。
但現在不一樣了,懷陵中了狀元。
顧家的族老都來商量做狀元坊的事了。
顧父是真的忍不住得意,一直在笑,不過也沒人覺得他不對,多大的喜事啊,這時候不樂,啥時候樂?
“那懷陵他們啥時候回來啊?這流水席一定要辦起來,辦的足足的,不能給狀元郎丟臉的,現在他是大官了。”
顧父笑著點頭,“這肯定是要辦的。”
“不過等他們回來估摸著還有幾個月到半年的功夫去了。”
“嘶,怎麼要這麼久?”
有知道這事的回他,“考完又不能馬上走,還得安排官位,要在京城裡呆幾個月才能回家呢。”
顧父點頭,“是,是有這個說法。”
“哎呀,懷陵現在是大官了,老顧你也不用忙活那個火鍋店了,你是官老爺的爹了,你得好好享福才是。”
“那不行那不行!”顧父接連擺手,“我現在還能動彈,自然要為他多掙些銀子的,這京城的花銷多大?他才做官,能有多少俸祿,還是得家裡幫襯著才行。”
說話說到人心坎裡了,是啊,這孩子立業哪家父母能撒開手的?還不是一心為著他們打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鬨,周氏和顧二嬸也早早準備好了瓜子花生等物,嬸嬸們也都在聽熱鬨,人群中有一人瓜子吃個不停,就是時不時翻個白眼,周圍人都不愛跟她說話。
“顧伯伯,顧伯伯!”
有小孩撒歡地跑了進來。
“狀元郎回來啦!”
這麼快就到家了?喜報也是昨天才到啊?顧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擠了出去,他剛到門口,馬車也停穩了。
最先下車的是顧懷陵。
顧懷陵看著又老了許多的顧父,眼眶微熱,掀袍跪下,“爹,兒子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好好好,爹為你感到自豪。”顧父忙把他拉了起來,這邊顧軟軟也笑著湊了上去,大聲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