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
她剛一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樓下客廳內坐著的宋亦凝。她身邊還有一位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淺灰色的風衣。
季容坐在沙發的最旁邊，看不清神色,隻是覺得他周身孤寂得很。
季朝見她表情不對,輕咳一聲,“你彆多想,我們家和宋家也算是世交了。這過年有點來往也是正常的。”
許知知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麼那麼緊張？”
季朝一噎，這小啞巴什麼時候那麼聰明了？
跟著許知知下樓，季朝繼續道，“其實吧,我們這種家庭,商業聯姻都是正常的。”
見許知知臉色有些慘白，季朝趕緊力挽狂瀾,“但是你放心,我哥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這不是宋家的人想要攀附他們季家嘛。
許知知沒說話，下了樓季容便看到了她。
“早飯沒了,想吃什麼？”季容上前,替她把頭發微微聚攏在後麵，露出有些蒼白的小臉。
許知知能感覺到宋亦凝和中年男人在看著自己，她有些不自在,“我吃麵包就好。”
她本來是想煮麵條吃的，冬天早上,吃一碗熱乎乎的麵條，最是舒服。隻是還有外人在，她不好意思一個人吃。
朝著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許知知打了聲招呼,“叔叔好，宋小姐好。”又看向季老爺子，“季爺爺早上好。”
宋少成笑了笑，“小姑娘你好。”
季老爺子很是滿意，也笑著回了一個招呼，“醒了先吃點東西，彆餓著了。”
許知知乖巧地點頭，走到餐廳，看向季容，“我自己吃麵包就好，你不用陪著我。”
“吃麵包不健康。”季容不讚同，“我去給你煮麵條。”
“彆……”許知知拉住他的袖口，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吃麵包就好。”
“特殊日子，吃什麼麵包。”季容一直覺得女孩子的特殊期很重要，必須要好好照顧著。而且又是大冷天，許知知有痛經的症狀，昨天晚上還難受得很，得用暖手袋捂著才能睡著。
許知知輕咬著唇，他們交談這一會，宋亦凝的目光一直看著。雖然隔著距離，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她總感覺落在自己背後的目光，並不是很友善。
“我不想吃麵條。”許知知眨了眨眼睛，“而且長輩都在。”
她起得那麼晚，結果還一個人在這邊吃早餐，的確是有些太不禮貌了。
季容有些不讚同，可是許知知卻速度很快地拿了一個麵包和牛奶，討好地看著他，“你彆生氣。”
季容無奈，許知知這般，他哪還會生氣。
許知知端正地在餐桌旁坐下，撕開麵包，速度很快地吃著。
季容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上麵有一層微微厚的東西。
還懂得保暖，不錯。季容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看著許知知啃麵包的模樣，又是皺眉，“下不為例。”
“嗯……咳咳……”許知知本來就吃得快，這一說話，嗆了出來，難受得很，眼眶裡麵都飆出了生理鹽水。
“吐出來。”季容一隻手拍著她的背後，一隻手在她下巴下麵放著。
許知知難受地搖頭，就著牛奶順了順，把那口麵包咽了下去。
季容看得直皺眉，“年後我們回公寓。”
許知知吃的動作微微頓住，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季容卻沒打算解釋，從她手裡拿過吃了一半的麵包，小塊小塊地撕開，喂到許知知的嘴裡。
他知道許知知在季家不自在，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行為卻拘束了很多。
他想要給許知知完全的自由，季容不想因為和自己在一起這件事情，就去讓許知知為他變得拘束很多。
許知知拿著牛奶，嘴巴一張一合，乖乖地接受他的喂食。
隻要季容一撕下麵包，許知知立馬乖乖地張開了嘴，像是隻嗷嗷待哺的幼獸一樣。
季容把垃圾袋丟進垃圾桶，低聲訓斥許知知，“非得吃硬邦邦的麵包，嫌不夠疼是嗎？”
許知知鼓了鼓臉，哼哼唧唧地反駁，“吃麵包不會疼。”
“疼的時候不許掉金豆豆。”季容牽著許知知，“待會宋家的人說什麼都不要理，一切有我。”
他的手指很修長，把許知知的小手完全地包裹在其中。
許知知忍不住側頭看他，其實自己的身高不算很矮，可是在他麵前，卻足足矮了一個頭。
“季老爺子，你們家可真是福氣，多了這麼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宋少成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笑著打趣一句。
季老爺子笑著道了一句，“是啊，知知可是我們家的小福星。”
簡單地解釋了名字，季老爺子好歹也是商場上的人，當然懂得宋少成的意思。
他們季家雖然不看重這些，可是放在外人來說，一個孤女，身份的確和他們差距太大。
宋少成也笑了笑，打量了一眼許知知，“小丫頭昨晚是不是熬夜了？起得那麼晚，年輕人熬夜可不好。看看我們阿凝，一大早就急著要過來了。”
宋亦凝笑得大方，也順著宋少成的話接了下去，“好久沒有見到季爺爺了，所以有些想念了。”
許知知小臉微僵，她不喜歡熬夜，也不是故意早起的。可是被宋少成這麼一說出來，還把她和宋亦凝比較，反倒是讓她有一種沒有家教的感覺。
勉強地彎了彎唇角，許知知剛想要解釋，一旁的季容已經開口，“難得休息，起早隻會擾人清夢。”
季朝也忍不住說了一句，“宋叔叔，這大過年的，我還想睡個懶覺，你們來得也太早了吧。”
宋少成笑得尷尬，他們的確是來得很早，繞是早起的季老爺子都才剛剛吃完早餐。
季老爺子見此，輕輕端著一杯茶，打了圓場，“阿成啊，好久不見，你該不會是就過來找我這個老爺子敘舊的吧？”
季家和宋家早些年來往比較密切，隻不過後來宋少成的野心太大，季家便和他們逐漸少了聯係。最近也就是因為北望項目，兩家才再一次合作。
“您這話說的，您是我的長輩，過年來看望您不是應該的嗎？”宋少成和不少人打過交道，這說起客套話來是一套套的。
季老爺子也不拆穿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
許知知有些不舒服，肚子傳來一陣陣的痛感。她腦袋微微垂著，還沒紮起來的頭發隨意地散落著。
季容側頭看她，許知知小臉泱泱的，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皮膚白得發亮，眼底有若隱若現的青黛。
“難受了？”季容道，剛才就不應該放縱這個姑娘去吃硬邦邦的麵包。
許知知微微側頭，一雙乾淨清澈的眸子有些委屈。
季容冷著聲問她，“下次還吃不吃麵包？”
許知知趕緊搖頭，小聲道，“不敢吃了。”
又冷又硬，一點都不好吃。早上就應該吃熱乎乎的東西。
“你先上樓，我給你煮紅糖水。”季容聲音也放低了，溫潤而沉，好聽極了。
許知知剛想要拒絕，一旁的宋亦凝卻開口了，“好久沒有去花園了，知知，你能帶我過去逛逛嗎？”
季朝一聽，立馬道，“想逛花園我帶你去唄。”
宋亦凝笑了笑，“女孩子一起去比較好，你就彆湊熱鬨了。”
到底是誰在湊熱鬨？
季朝無語，他以前就不喜歡宋亦凝。雖然長得好看，但是總有一些小心機。也就是因為這個，黎棠和季朝都不怎麼待見宋亦凝。
宋亦凝看向許知知，臉上掛著的是極其友好而又讓人不好拒絕的笑容，“知知，可以嗎？”
季容神色不耐，“外麵天冷。”
“就一小會。”宋亦凝撫了撫耳後的頭發，聲音淺淺，目光卻落在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上，視線微微頓住。
許知知也注意到了，趕緊鬆開了手，“我，我帶她去逛逛。”
今日的許知知格外的不聽話，季容卻拿她沒有辦法。聲音沉了沉，他道，“不許待太久。”
許知知連忙應道，帶著宋亦凝去花園。走到門口，許知知聽到宋少成的聲音傳來，很小聲，卻聽得清清楚楚。
“季老，您覺得這兩個孩子合適嗎？”
外麵的天氣的確很冷，宋亦凝穿得很單薄，大概是為了好看，上身隻是單薄的馬甲毛衣配著一件襯衫，冬裙配著肉色絲襪，的確很好看。
許知知看了一眼，宋亦凝本來就高，馬丁鞋還增高了幾厘米。站在她身邊，許知知得微微仰望她。
“以前小的時候，我就是在這裡撞見季容的。”宋亦凝輕聲開口，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也很好聽。
許知知突然想到之前關於宋亦凝的報道，天籟之音。她的原創性不值一提，可是不得不承認，她身上的很多優點讓她在圈子裡麵無可取代。
“那個時候，季容可比現在冷漠多了。”宋亦凝笑了笑，“我那時很害怕他，可是後麵摔倒了，他卻過來扶我了。”
季家的男人，都很有紳士風度。無論是冷然的季容也好，還是吊兒郎當的季朝也好。
許知知也沒有打斷她，認真地聽著。
沒看到許知知的反應，宋亦凝有些沉不住氣了，“你不生氣？”
許知知不解道，“為什麼要生氣？”
“你喜歡季容。”宋亦凝篤定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的差距？”
宋亦凝這人，出生就是天子驕子。一輩子驕傲慣了，唯獨在感情之事，輸得一塌塗地。她以前還可以騙自己說季容隻是對這個啞巴好奇而已，可是在看到季容對許知知的態度之後，她騙不了自己。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喜歡上了一個平凡而不起眼的女生。
“想過。”正是因為害怕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所以許知知才那麼怯弱。
待的時間有些久了，許知知的手指尖儘是冰冷。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白茫茫的霧氣蒙著臉。
她看著宋亦凝，一臉認真，“所以我會很努力，努力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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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門走進來的時候，她們先路過了廚房。廚房的門沒關，男人清冷如竹地站在廚房裡麵。
一股極淡的紅糖水的味道飄了過來。
許知知心神微動，朝著他走過去。
宋亦凝呆在原地，看著季容轉過身來，把許知知冷冰冰的手包在手裡，神色溫柔。
她認識季容十多年，未曾得到過他的半分溫柔，有的也是疏遠的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