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蘇檸檸沒動。
她抬眼看著他, 身體漸漸的僵硬起來, 沉默片刻,她小聲的問:“裴先生, 你瘋了?”
蘇檸檸聲音輕輕的,尾音疑惑。
可其實心裡發虛。
而落在裴靳視線裡的,是蘇檸檸豔麗的麵龐。
整個視線被她占據,就隻有她。
裴靳手指捏著酒杯一緊, 點點頭,漫不經心應道:“嗯, 瘋了。”
正如好友所說。
從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
他這輩子都會永遠記得那一個下午——
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蘇檸檸頭頂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
她心尖微顫, 呼吸都慢了, 突然間慌張起來, 站起了身。
“你、你、你做夢。”
“不可能!”
她覺得裴靳應該在開玩笑, 可是他的聲音讓她心裡莫名發癢,整個人都慌張起來。
感覺很不舒服。
但同時心裡另一個聲音又在告訴她,裴靳是個正經人, 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的。
這時候,裴靳伸手拿了個酒杯, 又倒了杯酒, 遞給蘇檸檸。
“陪我喝兩口。”
蘇檸檸看著酒杯, 依舊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我心情好了, 你想做什麼都答應你。”裴靳朝著蘇檸檸彎了下唇:“過來。”
“我難道還能對你做什麼?”裴靳見蘇檸檸不動, 皺眉說了一句, 心情看起來已經不好了。
蘇檸檸這麼一想也確實是。
裴靳是爸爸都信得過的人,而且這些天的相處,他是什麼品性,她也都看在眼裡。
除開有時候太嚴厲了一點,幾句話說得讓人不那麼喜歡之外——
他還算可以。
是個還可以的長輩。
於是蘇檸檸又坐下了。
她拿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我沒聽你爸爸說過,你還喜歡籃球?”裴靳聲音懶懶的,帶了點酒意的詢問道。
“那、我喜歡看不行啊。”蘇檸檸有點心虛,弱弱的回答。
“你看得懂嗎?”裴靳又問。
“我——”蘇檸檸一急,眉頭皺起,微怒道:“裴靳,你不要小瞧人!”
一生氣她顧不了那麼多,都直呼其名了。
“不就籃球賽嗎?我有什麼看不懂的?”
蘇檸檸音量都高了不少:“我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以為你是。”裴靳接她的話。
蘇檸檸心裡這怒火徹底按壓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腦子壞了才會想到要來求裴靳。
這是最錯誤的選擇啊!
簡直浪費自己的時間,還有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這些東西。
不如喂狗算了。
蘇檸檸這麼想著,伸手把裴靳麵前的盤子端過來,放到了自己這邊。
“你彆吃了。”
裴靳看著她這副生氣的樣子,眸間笑意如清水緩緩落下。
好像看到蘇檸檸生氣了,他就高興。
那眼神讓蘇檸檸覺得……他是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
“我再問你一次,你答不答應?”蘇檸檸這回瞪著眼睛,有點凶狠狠地樣子了。
那既然軟的不行,就隻能來硬的了。
裴靳就這麼看著他,眸底笑意依舊,清清淡淡的,沒有說話。
這看他的意思……蘇檸檸也算是明白了。
不就是不答應嘛,那一開始和她說明白不就好了,省的和他耗時間。
想到這兒,蘇檸檸轉身,當即就往外走。
腳步一下一下的,踏得特彆重。
好像要借此來表達,自己究竟有多憤怒。
.
回房間之後,蘇檸檸就坐在床邊,給初六發信息。
無非就是控訴裴靳有多過分,簡直能活生生把人氣死。
初六沒有回她的信息。
這個時間她應該才兼職回來,在路上或者去洗澡了。
既然她沒回,蘇檸檸按掉手機頁麵,也沒等著。
她隻是想找個人吐槽一下。
接著她坐在化妝台前卸妝。
真的是白瞎自己化了這麼久。
蘇檸檸卸完了妝又去洗臉洗澡,慢吞吞的折騰完,真的已經很累了。
不想再塗塗抹抹了。
可能是因為剛剛還喝了兩口酒,她頭有些暈乎乎的。
應該是酒的原因。
畢竟她之前多喝上幾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像現在這樣,暈的有點不舒服。
裴靳坐在餐廳把蘇檸檸弄得卷餅吃完了。
雖然他晚上已經吃過了飯,可既然蘇檸檸特地給他做的,他就是再空出一個胃來也是要吃的。
他收拾碗筷進廚房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麵一片狼藉。
難怪剛剛把門關上了不讓他進來……
裴靳看著,無奈的搖頭。
要是明天早上阿姨過來打掃,看見這景象,一定也得嚇一跳。
裴靳站在門口,停頓了會兒,慢慢的把自己袖子往上卷,準備親自把廚房給打掃了。
還說讓蘇檸檸做飯,打掃衛生。
最後都是落到他手上來收拾爛攤子。
裴靳把廚房一點一點的收拾乾淨,讓它徹底恢複原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他這才上樓,準備回房。
蘇檸檸的房間沒有關門。
裴靳看著,眉頭微皺,放輕了腳步走過去。
從門口往裡看,發現蘇檸檸正趴在桌邊。
沒有動靜,好像是睡著了。
這天氣這麼涼,她穿著睡衣,怎麼就這麼睡著了。
裴靳神色凝住,輕手輕腳的往房間裡麵走,走到蘇檸檸身邊,停了下來。
她真的已經睡著了。
而且睡得還挺熟的。
裴靳俯身下來,手伸過去,墊著蘇檸檸的頭,另一隻手到她腳窩下。
輕輕一用力,把她抱了起來。
蘇檸檸還是很輕的。
她身上該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該有肉的地方一絲肉不多餘。
裴靳抱起她來完全不費力氣。
他把她放在床上。
“隻要你跟我說一句,我怎麼可能不答應你。”
裴靳輕輕的出聲,怕吵到她,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也隻有在她睡著的時候,他才能這麼的和她說話。
裴靳雙眸溫柔起來。
這世上最簡單的事,就是蘇檸檸要來誘惑他。
她甚至都不需要誘惑。
隻要看他一眼,隻要說一句話——
就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裴靳俯身,輕輕吻在她的唇角。
唇瓣差一點就碰到她,但裴靳停住了。
他一手捏著被單,指骨節處泛的冷白,極其的壓抑克製。
他停留片刻,還是起來了。
目光依舊看著她沒有離開。
“好了,現在答應你了。”他在她耳邊,說話聲音虛著氣,卻是滿心裡抹不去的溫柔。
說到做到。
剛剛隻是看她生氣的樣子挺好玩,就多逗了她兩下。
可她看起來好像更記恨他了。
裴靳很想抱她。
她的姑娘就在這裡,可他的手停頓住,卻不敢再往前了。
“我們檸檸,想要什麼,和我說,一定都給你。”
裴靳目光裡剩下的就隻有蘇檸檸恬靜的睡顏,清冷的氣息依舊彌漫,可這時候,已經散的清清淡淡。
“隻是……”
裴靳頓了頓,話語間顯得落寞,小心翼翼的,是很難能從他看到的樣子。
“檸檸……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等待和克製,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她一定是他的。
他既然已經認定了,那就不會得不到。
隻是他希望得到她的真心。
所以,要慢慢來。
.
那天晚上之後,蘇檸檸很生氣,一直沒有再和裴靳說過話。
她還把那條紅裙子給塞進衣櫃裡,一股腦卷起來扔了進去。
埋在一堆衣服裡麵,好讓自己開衣櫃都看不見。
討厭死的裴先生。
星期五就是籃球決賽的日子。
早上蘇檸檸從房間出來,剛下樓就看見裴靳等在下麵。
她緊抿著唇角,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把包往身上提了提,就要直接往外走。
“蘇檸檸,站住。”
裴靳冷聲輕喝了一句。
蘇檸檸根本不理。
一想起今天籃球賽她要錯過了,她就莫名特彆的生氣。
其實一個籃球賽也沒那麼重要,看不到就看不到,沒什麼。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還求了裴靳,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到頭來什麼沒得到,她就特彆的失望和生氣。
特!彆!生!氣!
“站住。”裴靳再次冷聲強調。
蘇檸檸怔了下,還是停下了腳步。
“乾什麼?”她回過頭,目光同樣冷戚戚的。
“給,你要的票。”裴靳拿著兩張票,遞給了蘇檸檸。
蘇檸檸當時看見,一下就愣住了。
她低頭看著票,好一會兒,又抬頭看著裴靳。
這是什麼意思?
他真的弄了兩張票來給她?
本來憤怒壓在心頭,已經積得滿滿的了,可這一下他拿了票在她麵前,一腔怒氣消散,蘇檸檸一時竟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