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沒注意霍謹博,目光落在成晗菱身上,溫聲笑道:“這盞花燈很好看,和郡主正好相配,還請郡主收下。”
成晗菱見是九皇子,下意識地看了霍謹博一眼,沒好氣道:“已經有人幫我贏了,用得著你送?”
多管閒事!
九皇子嘴角的笑意一僵,終於注意到方才和他一起說出謎底的霍謹博。
霍謹博聽到這話就知道成晗菱不想搭理九皇子,問店家:“我猜得可對?”
店家忙點頭:“公子猜對了,這盞花燈現在屬於公子。”
說著便讓人把花燈取下來遞給霍謹博。
霍謹博接過花燈立刻轉贈成晗菱,嘴角上揚:“幸不辱命。”
成晗菱一臉欣喜地接過花燈,眼波流轉,道:“你最是聰明,這小小的燈謎豈能難得到你。”
九皇子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他本想把花燈送給成晗菱,結果這盞花燈根本不屬於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鬨出這種事,讓他著實有些難堪。
九皇子目光微沉,勉強壓下心中湧動的情緒,歉然道:“是我來晚一步,敢問這位公子是?”
成晗菱皺眉看他:“和殿下有關係嗎?”
九皇子見成晗菱這麼警惕,忙擺手道:“我隻是覺得這位公子有些眼熟,這才有此一問。”
在萬年寺的時候,他們兩人有過一麵之緣,隻是那時候霍謹博隻是一個小廝,而且也沒坐輪椅,九皇子根本沒把兩者聯係起來。
“那就不必問了,”成晗菱依舊拒絕了九皇子,看向霍謹博道:“我們走吧。”
九皇子眉頭擰緊,他沒想到成晗菱會這麼抵觸他,一點麵子都不給。
正想著該如何應對時,沈詩巧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向著幾人盈盈行禮:“小女見過九皇子,見過郡主。”
成晗菱挑眉,呦嗬,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竟然又見麵了。
沈詩巧對九皇子感興趣,成晗菱可不會天真地以為真的是巧遇。
九皇子頷首:“沈四小姐也出來逛燈會?”
沈詩巧羞澀地笑道:“小女前幾日去萬年寺求簽,大師說小女的姻緣會在上元節這一日出現,小女這才......讓殿下見笑了。”
九皇子見她羞澀得臉都紅了,目光不自覺變得柔和,一掃方才的難堪,再次恢複風度翩翩的樣子,溫聲道:“期盼好姻緣乃是人之常情,沈四小姐不必介懷。”
沈詩巧抬眼看九皇子,目光中泛著盈盈水光:“多謝殿□□諒。”
霍謹博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方才見九皇子對成晗菱獻殷勤還以為他想挽回,可看九皇子對這位沈四小姐的態度,似乎有些過分曖昧。
成晗菱站在他身邊,微微低頭輕聲提醒道:“戶部侍郎家的四小姐,她想進九皇子府。”
一句話道出沈詩巧的身份和目的。
霍謹博恍然,沈詩巧是故意接近九皇子,看九皇子的態度似乎也不抗拒。
“大家都在呢。”
熱衷吃瓜湊熱鬨的韓迎蝶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來得剛剛好。
成晗菱看她眼中的興奮之色,無語地翻個白眼,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霍謹博也是無奈地扶額,他對這種狗血劇情沒有興趣。
可成晗菱不走,他也走不了。
大戲還沒開始,韓迎蝶看到霍謹博嘴角一勾,笑盈盈道:“好巧啊,霍總管,我們又見麵了。”
霍謹博淡淡地點頭:“見過韓三小姐。”
對於這種有點瘋子屬性的女子,霍謹博對她再恭敬都沒用,她要是想坑他還是會坑,不帶半點猶豫的。
九皇子從沈詩巧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回神,聽到韓迎蝶對霍謹博的稱呼,忙問韓迎蝶:“韓三小姐認識這位公子?”
韓迎蝶衝成晗菱挑了挑眉,笑道:“他是郡主府上的總管霍謹博,可不是什麼公子。”
九皇子驚訝地看向霍謹博,“原來是霍總管啊。”
成晗菱聽到這語氣有些不悅,“怎麼,殿下有意見?”
九皇子搖頭,他隻是對自己竟然被一個家奴弄得下不來台有些鬱悶。
沈詩巧的目光同樣落在霍謹博臉上,柔聲道:“難怪殿下會誤會,哪怕知道霍總管的身份,小女還是會覺得他是哪家的公子。”
九皇子知道她有意替他解圍,感激地衝她笑笑。
韓迎蝶看到兩人的眼神,嘴角勾起:“可不是嘛,霍總管氣度不俗,便是比起殿下也是不遑多讓。”
霍謹博聽得心裡一跳,道:“韓三小姐說笑了,小人隻是國公府的總管,哪有資格和殿下相提並論,小人可不敢如此膽大包天。”
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病,說這話是想害他嗎?
成晗菱同樣瞪了韓迎蝶一眼:“比什麼比,不會說話就閉嘴。”
霍謹博一向謹慎,韓迎蝶這話肯定會讓他困擾。
沈詩巧也反駁道:“韓三小姐此言差矣,殿下乃是天潢貴胄,自幼飽讀詩書,名滿洛京,便是其他幾位皇子都不如九皇子有氣度,霍總管不過是個家奴如何能和殿下比!”
沈詩巧似是不曾和人爭論,如今說完這一番話臉頰泛紅,眼神羞澀,可看向九皇子的目光又變得堅定。
而作為另一個當事人的九皇子卻是渾不在意地笑笑,大度道:“我倒覺得韓三小姐說得不錯,霍總管確實氣度不凡,郡主府上連一個總管都是如此,可見國公府真是人傑地靈。”
聽到九皇子的話,幾人都愣了,雖然九皇子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可自己被拿去和一個家奴比較,他竟然一點也不計較?
這脾氣是不是好得有些過分?
沈詩巧羞澀地低著頭,眼底卻是一沉,九皇子沒生氣,那她方才所言不就沒意義了?
倒是霍謹博看著九皇子頻頻看向成晗菱的目光若有所思,莫非九皇子以為方才郡主所言是為他說話?若是真的那他夠惡心人的。
雖然同為男子,霍謹博還想送他兩個字——犯賤。
成晗菱也詫異九皇子的反應,不過她現在沒心思搭理九皇子,她目光淡漠地走到沈詩巧麵前,冷冷道:“沈四小姐方才說什麼?家奴?”
沈詩巧心裡一慌,正要開口解釋卻被成晗菱接下來的話打斷。
成晗菱:“霍總管為國公府立過大功,對本郡主更是有大恩,闔府上下無一人當霍總管是下人,沈四小姐哪來的臉叫他家奴?”
沈詩巧忙道:“郡主恕罪,小女方才隻是不讚同韓三小姐所言,一時心急說錯了話,小女絕沒有輕視霍總管之心。”
成晗菱麵無表情:“可你說出來了!若雲,掌嘴!”
“是。”
看著若雲走過來,沈詩巧麵上滿是慌張,狼狽地後退幾步,求助般看向九皇子。
她在家中習慣了動心機耍陰招,還是第一次遇到成晗菱這般打直球的人,讓她無計可施。
九皇子心中不忍,道:“沈四小姐並非有意如此,郡主可否繞過她這一次?”
成晗菱沒搭理他。
若雲走到沈詩巧麵色,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巴掌扇下去。
“啊——”
沈詩巧捂住臉,盈盈的淚光含在眼中,看著九皇子的目光哀求更甚。
若雲的手再次抬起來正要落下,被九皇子一下攔住,皺眉道:“夠了,隻是失言而已,一耳光就夠了。”
成晗菱依舊恍若未聞,厲聲道:“繼續!”
若雲自然比不得九皇子力氣大,所以在成晗菱下命令後,國公府的護衛立刻上前,幾乎同一時間九皇子的護衛也上前一步,兩邊開始僵持。
九皇子沒想到他都出手了成晗菱還是這麼不依不饒,眼底隱隱有些不耐:“沈四小姐畢竟是沈侍郎的女兒,郡主已經因為霍總管打了她一耳光,足以為霍總管出氣,再打下去郡主不覺得太過分嗎?”
成晗菱睨他一眼:“誰惹本郡主生氣,誰就得付出代價,直到本郡主消氣才行。”
九皇子見她油鹽不進,心裡湧起一股怒氣,含怒道:“郡主眼中還沒有王法,一言不合便扇人耳光,莫非以為整個洛京都是你們成國公府的?”
一個皇子說出這話,其心可誅!
成晗菱怒火中燒,正要上前一步好好問問九皇子說這話意欲何為就被霍謹博打斷。
“殿下慎言,”霍謹博轉動輪椅走出來,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成國公府上下都對皇上忠心耿耿,還請殿下莫要質疑國公府的忠心。”
成晗菱橫眉豎目,順著霍謹博的話說道:“我爹鎮守定州數十年,從無半點怨言,殿下今日能說出這話想來是對國公府不滿已久,本郡主這就進宮問問皇上,國公府究竟做錯了什麼讓皇室這般不信任?!”
此言一出,九皇子臉色大變。
九皇子的貼身太監小順子忙攔住要走的成晗菱,連聲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殿下向來敬重成國公,經常和奴才說朝廷能有成國公乃是朝廷之幸,還請郡主莫要因為殿下的一時失言,誤會他對成國公的敬重。”
成晗菱正在氣頭上,如何聽得進去他的話,見小順子擋在自己麵前,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怒斥道:“狗奴才,誰給你的狗膽敢阻攔本郡主?”
小順子臉上浮現一個巴掌印,但還是穩穩地攔在成晗菱麵前,懇求道:“請郡主明鑒,殿下從不曾懷疑成國公府的忠心,奴才願替殿下受過,請郡主消消氣。”
九皇子不可能一言不發,他經曆過最初的慌張已經鎮定下來,誠懇道:“方才是我一時失言,郡主生氣在所難免,我願給郡主賠罪,若郡主還不能消氣,我願陪郡主進宮向父皇請罪。”
九皇子很清楚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他選擇任由成晗菱處置。
聽到這話,一旁看熱鬨的百姓都暗暗點頭,最起碼這個態度還算真誠。
成晗菱可不是那種你做錯了事道個歉就能過去的人,她譏笑一聲:“一時失言?殿下還真會找借口,照你這麼說,若是我在皇上麵前說你心生反心意圖謀反,然後再說一句一時失言,是不是也可以?”
九皇子眼底一沉:“我知道郡主生氣,但請郡主莫要害我。”
“怎麼到我這兒就成害你了?我分明是一時失言,人嘛誰不會犯錯,相信皇上不會怪罪我。”
成晗菱這麼陰陽怪氣滿分,一旁看戲的韓迎蝶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九皇子深吸一口氣,知道說不過成晗菱,退讓道:“怎樣才能揭過這件事,還請郡主明言。”
成晗菱下巴微抬,高傲道:“很簡單,第一沈四小姐必須和霍總管道歉,第二本郡主今後不想見到殿下,殿下日後見到本郡主要主動避讓。”
九皇子聽到第二條,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我相識一年,你真要絕情至此?”
成晗菱神色淡淡:“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