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完王大師的戲法,隻是覺得他表演得很好,從來不曾和神仙什麼的聯係到一起。
霍謹博若有所思∶"王大師這麼厲害,按理說應該被請到皇宮去才對。"
店小二搖頭∶"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霍謹博點點頭,賞了小二一兩銀子便讓他離開。
霍謹博走過去繼續看王大師的表演,此時他又換了個戲法,不如之前的油鍋洗手精彩,但總體來說表演得不錯。
成晗菱注意到霍謹博的神色,問道∶"你好像很關注王大師?"
霍謹博道∶"這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做能讓自己獲利,但這人又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對於自己得不到的富貴不會心生妄想。"
能拒絕大皇子的招攬,這是極為難得的一件事。
至於百姓對王大師的尊崇,霍謹博猜測應該是王大師找了托,將自己的名氣炒了起來。
但這人每次表演結束都會說戲法都是虛假的,即使以後被人揭穿油鍋洗手的秘密,他也可以很坦然地表示他解釋無數次,隻是沒人信他罷了。
成晗菱可沒霍謹博那麼有心思分析一個變戲法的,看了一會兒她便沒了興致,回到桌旁坐下,他們現在都不餓,若不是來酒樓不點菜不合適,他們也不會點這些菜。
倒是成晟旻拍拍他的肩膀道∶"管他是不是聰明人,我們隻是來看戲法而已,隻要看得高興,我們便不虛此行。"
霍謹博笑道∶"少爺說得是。"
兩人繼續看下去,成晟旻"咦"了一聲道∶"大皇子竟然也來了。"
霍謹博順著成晟旻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個很顯眼的男子。
這男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麵容嚴肅,下頜蓄著短須,身上穿著一身石青色華麗長衫,腰間掛著一塊玉佩,做工精致,上麵的紋路很有規律,霍謹博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那些紋路似乎繪成了一個"一"字。
成晗菱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見霍謹博盯著玉佩看,解釋道∶"衛國自立國起,隻要是皇室中人皆有身份象征,皇子佩戴的是玉佩,公主則是玉佛,玉佩上的紋路繪成皇子的序齒,所以大皇子是
"似乎沒見九皇子戴過這個玉佩?"
霍謹博見過九皇子多次,沒在他身上看到過這塊玉佩。
成晟嬰接話道∶"這玉佩是皇子的身份證明,太過重要,若是被歹人得了去,難保不會借機生事,所以皇子們一般不會隨身戴著這塊玉佩,隻有大皇子出行皆戴著。"
霍謹博笑了,,忍不住猜測道∶"大皇子是怕大家不知道他是皇子呢,還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大皇子?"
成晟旻本就不喜歡大皇子,根本不在意霍謹博不敬之言,笑道∶"大皇子正巧在皇上登基的次日出生,因為這個皇上極為寵愛大皇子,再加上大皇子又是眾皇子中最年長者,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時常以大哥的身份教導訓斥諸位皇子。"
霍謹博問道∶"皇上自元後去世後就不曾立皇後?"
雖然霍謹博翻看了眾多京報,但有很多事京報上是不會寫的。
成晟旻搖頭又點頭∶"沒有立皇後,但曾追封過一個皇後。"
"什麼?"
"永康十三年,最受皇上寵愛的莊嬪難產,剛生下十一皇子便香消玉殞,十一皇子出生不到半個時辰也夭折了,接連失去寵妃和皇子,皇上當時極為痛心,當即下旨追封莊嬪為孝讓皇後。"
"這麼算起來,皇上其實是有過嫡子的?"
"對,隻可惜這個嫡子隻活了半個時辰。
按照衛國皇室規矩,即便是死後被追封為皇後,隻要有皇後之名,她的兒子便是嫡子。
霍謹博有些明白大皇子的心態∶"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正常來說,皇位確實應該是大皇子的。"
成晟旻笑得幸災樂禍∶"隻可惜大皇子有幾個有野心又比他有能力的弟弟。"
霍謹博看他的神色,問道∶"少爺不喜歡大皇子?"
成晟旻頷首道∶"大皇子自恃身份,因為爹和大哥屢次拒絕他的拉攏,對我們國公府的態度並不好。"
霍謹博聽言不免無語,之前已經和六皇子公開撕破臉,如今和大皇子關係也不好,三大派係一下子得罪了兩個。
"大皇子的心胸這般狹隘?"
"大皇子器量小,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隻不過他知人善用,隻要是忠心他的人,他都會委以重任,且聽之信之,這才使得他身邊聚集了眾多支持者。"
也就說大皇子隻對自己人好。
霍謹博看著大皇子若有所思,下麵的人並未察覺到上麵投下來的目光,大皇子確實很欣賞王大師,多次邀請他到府裡當門客,都被王大師拒絕。
大皇子並不在意,大皇子覺得他能遇到王大師是上天給他的指引,隻要能得王大師相助,皇位對他來說唾手可得。
存著這個心思,大皇子對王大師很有耐心,時不時便來找王大師,,和他聯絡感情,同時跟他說大皇子府有多好,隻要他肯去就把他奉為上賓,待遇如何如何好之類的。
隻是王大師心智十分堅定,堅決不答應。
成晗菱看到大皇子對王大師的態度,道∶"真是奇怪,得大皇子這般重視本該高興才是,這人怎麼看起來毫不在意?"
不知道大皇子說了什麼,霍謹博看到於大師不停搖頭,一副拒絕不受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成晗菱問道∶"你笑什麼?"
霍謹博道∶"王大師估計快要被大皇子嚇死了。"
"怎麼這麼"
"大皇子不可能這麼重視一個變戲法的,保不齊是把王大師當成了什麼神人,王大師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一直不敢答應大皇子,彆看大皇子現在這麼重視他,若是大皇子知道他沒有那麼神,一怒之下殺了他也說不定,他怎麼能不害怕?"
成晗菱眸光流轉∶"能表演油鍋洗手,王大師應該沒那麼不堪吧?"
霍謹博輕笑一聲∶"說了是戲法,自然都是假的。"
成晗菱問他∶"莫非你知道油鍋洗手的奧妙?"
霍謹博點了點頭。
成晟旻聽言興奮了∶"快和我們說說。"
"其實很簡單,隻要在油裡加入大量的醋,油就會漂在醋上麵,我們外人看到油鍋沸騰,覺得油溫肯定很高,其實還是在手可以忍受的溫度範圍內。"
王大師若是有明礬一類的東西,溫度會更低,彆說洗手了,洗澡估計也沒問題。
成晗菱愣了∶"就這麼簡單?"
成晟旻也是一臉失望,他方才看著可是很激動。
霍謹博笑道∶"我早就告訴過郡主,戲法這種東西隻能糊弄不了解的人,隻要明白其中的奧妙,就會覺得很沒意思。"
不過變戲法需要一定的演技,最起碼要讓觀眾的情緒投入到戲法之中,這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
最起碼在霍謹博看來,這個王大師是個當神棍的料。
成晗菱此時再看向王大師,仿佛能體會到他內心的煎熬∶"誰讓他把自己的名氣弄得那麼大,這下估計要弄巧成拙了。"
霍謹博饒有興趣看著∶"聰明人是不會等死的,我倒挺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在市井中長大的人,他們的心思是成晗菱這些天生身份尊貴的人無法理解的。
隻要有一線生機,他們就不會放棄,甚至會用儘全部手段去抓住。
..
聽完霍謹博對油鍋洗手的解密,成晟旻已經不覺得王大師有多厲害,他接下來的戲法也沒興趣看下去。
正打算過去品一品那五十年的女兒紅,餘光便瞥見街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韓迎蝶。
成晟旻下意識想要把窗戶合住,恰好這時候韓迎蝶的視線看過來,正巧看到成晟旻。
她勾唇笑了笑,立刻轉身向這邊走來。
成晟旻看向霍謹博,問道∶"她是不是要過來?"
霍謹博就在成晟旻身邊,自然也看到了韓迎蝶,道∶"應該是。"
成晗菱坐在桌旁,疑惑地看向兩人∶"誰要過來?"
霍謹博∶"韓三小姐。"
成晗菱聽言,眼珠轉了轉,看著霍謹博笑了。
霍謹博心裡一跳,總覺得她在謀劃什麼。
沒一會兒,雅間的門被敲響。
若雲走過去打開門,門外赫然是韓迎蝶。
她看到坐在桌旁的成晗菱,笑道∶"我就知道郡主也在。"
她方才不止看到成晟旻,隱隱約約還看到了若雲,要不然她也不會走過來。
成晗菱看到她今日化得有些濃的妝容,問道∶"你今日要去做什麼?"
韓迎蝶∶"就隨意閒逛唄。"
"那你臉上的妝容怎麼回事?"
韓迎蝶下意識摸了摸眼角,漫不經心道∶"這幾日沒睡好,便用脂粉遮一遮。"
成晟旻下意識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總覺得韓迎蝶沒睡好是和她的心結有關。
成晗菱不知道韓迎蝶生辰那日具體發生了什麼,便沒有多想,她看了看成晟旻,提議道∶"二哥對這集市熟悉得很,不如讓他帶你去逛一逛?"
聽到這話,韓迎蝶和成晟旻都愣了。
韓迎蝶不明所以。
成晗菱麵上帶笑,似是不經意間看了霍謹博一眼。
韓迎蝶瞬間了然,心裡一陣好笑,成晗菱這算盤打得真好,竟然想利用自己支走成晟旻,好讓她和霍謹博單獨相處。
成晟旻本想拒絕,可看了看韓迎蝶,又覺得拒絕的話應該由她開口。
韓迎蝶戲謔地看著成晗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成晗菱挺直腰板,看著硬氣十足,眼中卻帶上一絲請求,湊到韓迎蝶耳邊低聲道∶"你幫我這一次,我答應你一個要求。"
韓迎蝶失笑出聲,能讓高傲的樂怡郡主開口求人,已經是倍有麵子了。
韓迎蝶看了眼霍謹博,心裡嘖嘖兩聲,便站起身道∶"那就勞煩成二少爺了。"
成晟旻懵了,她竟然答應了?
就這麼愣神的功夫,韓迎蝶已經走出雅間。
成晗菱提醒道∶"二哥,你還不快跟上去。"
到這一步,成晟旻已經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得跟著韓迎蝶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