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點頭∶不錯,那個組織陰差陽錯抓到了柳公釗,最終官府便是依靠柳公釗留下的線索找到了他,從而將那個組織連根拔起。
柳公釗在那個組織待了三天三夜,誰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隻是從表麵看他毫發無傷,可和他一起被抓的人都被取了心頭血,唯獨他一人完好無損。
九皇子和柳公釗同齡,那一年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或許是自小心思深的原因,九皇子總覺得柳公釗看似孱弱的外表下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事。
他一直很忌憚柳公釗。
霍謹博從一開始就不曾小看柳公釗,聽到這個對柳公釗更加重視。
九哥為何和我說這些?
九皇子喝了杯酒,道∶他回京是為了六哥。''
柳家竟然支持六皇子,這眼光可不怎麼樣啊。
霍謹博麵上不動聲色,道∶這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九皇子看他一眼,道∶我好心好意提醒十一弟,十一弟卻對我遮遮掩掩,這是不是太沒誠意?
霍謹博依舊道∶九哥誤會了,我所說皆是實話,絕無半點虛假。
九皇子頓時覺得沒意思。
他在霍謹博身上總是占不到便宜,這人不管你說什麼,他就是裝糊塗。
反正他想讓霍謹博知道的已經說了,霍謹博坦不坦白意義不大。
晚上的宴會並無歌舞,但這些隨行來的權貴子弟們會比武。
貴族之間的比武實用性不強,更多的都是花架子,好看而已。
比如剛剛那段舞劍,看著好看,但真要用來實戰,根本過不了幾招。
永康帝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還賞了幾個表現好的子弟。
等看得累了,永康帝便道∶朕累了,你們繼續玩便是。''
謹博,扶朕回房。
是,父星。
霍謹博攙扶著永康高明亮的月光下,兩人走在/小路上。
永康帝問道∶看了今日的圍獵,感覺如何?
霍謹博坦誠道∶如今這一幕,必然不是皇祖父保留圍場的初衷。
在場的這麼多權貴子弟,真真正正靠自己狩獵到獵物的寥寥無幾,更多的人隻是射最後一箭,或許有些人連箭都沒射。
四皇子那頭熊雖然看著可笑,卻代表了大多數人。
尤其是方才的宴會,比武更是比得一塌糊塗,他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打的拳一點力氣都沒有。
永康帝歎氣道∶不錯,你皇祖父當初堅持每年都要進行圍獵,便是為了保持年輕人的血性,讓他們莫要忘記衛國的天下是打下來的。
隻是自朕登基後,為了休養生息,儘快將衛國恢複到戰亂前的樣子,確實忽略了這方麵的培養,朝中更是文臣壓過武將。
當初先帝打下整個江山,朕在位三十年,衛國疆土不過多了兩個州,遠遠比不得先帝。
這是永康帝無奈之處,卻也是發展的必然,新的國家建立後,本就需要休養生息。
永康帝定草原,擴疆土,修河堤,積極發展經濟,不論是文治還是武功,他都是一位傑出的君王。
隻是永康帝這些年重用文臣,大大刺激了衛國百姓讀書的激情,同時也削弱了習武的熱情。
哪怕這些權貴子弟從小就得學習六藝,但射和禦漸漸變成了假把式,他們身上不再有習武之人該有的血性。
霍謹博道∶如今衛國天下太平,戰事越來越少,反而需要治理國家的文臣越來越多,如此一來,朝廷確實不需要多少武將,但需要得少了並不代表不需要,朝廷依舊需要能挑大梁的武將。
這麼權貴子弟沒了血性並不重要,隻要這其中能出一兩個能擔起重任之人,便足夠了。
永康帝聽言笑了,眼底的笑意仿佛要溢出來。
皇兒,深得朕心。
如今已經不是打天下那會兒,從衛國建國的那一刻起,需求就變了。
重文輕武是必然發展趨勢。
但重文輕武隻是意味偏重文臣,並不代表輕視武將。
衛國偌大的疆土仍舊需要武將守護,那始終對衛國虎視眈眈的草原仍舊需要武將去震懾。
永康帝會有今日一問,不過是擔心霍謹博因為和成國公府走得近,便生出重武輕文的思想。
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霍謹博繼續道∶不過,兒臣覺得圍獵隻進行一日太短了,起不到什麼作用,進行一個月倒是正合適。
永康帝搖頭失笑∶哪有這麼多獵物。
霍謹博眺目看向北方,道∶衛國沒有,但彆的地方有。
那裡有大片的草原,是絕佳的狩獵之地。
在那裡進行一個月的圍獵,足以起到練兵之效。
永康帝沒想到霍謹博會有如此雄心,他沉寂已久的心再次開始跳動,雖然他此生已經去不了草原,但他依舊心生向往。
父子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等回到房間,永康帝才道∶謹博,你母後是江南人,跟朕回宮後總是時常提起江南,她其實一直想回江南再看看,那裡是個好地方,正好你也沒有去過江南,你便替你母後回去看看。''
霍謹博愣了下才道∶兒臣早就對江南心向往之,多謝父皇成全。
朕已經許久沒見過江南的景色,回來後和朕說說。
兒臣會找最好的畫師為父皇將江南畫下來。
永康帝笑道∶何需找人,朕聽說樂怡畫技極好,你帶著她一起去便是,好好在江南遊玩,不用著急回來。
霍謹博抿嘴∶兒臣聽父皇的。
說罷,霍謹博便離開了房間。
回房的路上,霍謹博揉揉眉心,心裡很無奈,有什麼話直說不好嗎,非要打啞迷。
他覺得江南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永康帝才讓他去看看。
可永康帝又讓他帶著成晗菱,那是不是說明江南雖然出了事但並不危險?
唉,他偌大的郡王府還沒住進去一日,便要外出辦差,雖然是打著遊玩的旗號,但直覺告訴他這一趟輕鬆不了。
好在有成晗菱陪著他,倒是不用擔心無聊。
從皇家圍場回京後,霍謹博便約何雲泰出來見麵。
下官見過王爺。
霍謹博抬眼看他∶這麼見外做什麼?
何雲泰笑笑∶交情歸交情,禮不可廢。
霍謹博搖搖頭∶先坐吧,我今日有事找你。
何事?
雲泰,你想不想去邊關?
何雲泰愣了∶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你熟讀兵法,精通兵略,繼續待在都察院隻是浪費你的才能。
可我這點本事連個小兵都打不過。
何雲泰也就比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強一點。
誰說去了邊關就要上戰場?霍謹博道∶雲泰,難道你不想自己所學有用武之地?
何雲泰狐疑地看他∶我怎麼覺得你在算計我?
霍謹博淡定道∶是你說的,成國公已老,如今並沒有合適的接任者。
莫非你覺得我可以?
何雲泰心裡一跳,緊接著荒唐一笑∶我不是世家出身,也不曾有半點武力,哪怕腦子還算好使,但誰會聽我的?
軍中也是需要資曆的。
他們崇尚強者,何雲泰顯然不在其列。
那就找個會聽你話的。
王爺,你直說行不行?
總是打啞迷,聽得他心急。
霍謹博道∶晟旻也會去。
何雲泰瞬間明白了霍謹博的心思,沉吟道∶你想得很好,但事情會按照你想的發展嗎?
霍謹博看他∶雲泰,這取決於你,我能做的隻是支持你,以及信任你。
信任?
霍謹博點頭∶信任!
永康帝能相信成運昶三十年,霍謹博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可否認,他現在很心動,何雲泰早就想上戰場,但霍謹博的意思明顯是讓他和成晟旻綁定。
戰場上瞬息萬變,何雲泰再聰明也不可能算無遺策,這就需要主將根據具體情況做出判斷,成晟旻可以嗎?
王爺可知,有時候不是聽話就能打勝仗?
每個人都是會進步的,打仗打得多了總會有經驗。
我希望王爺能給我今後選擇的機會。
戰爭不是兒戲,如果成晟旻實在朽木不可雕,他隻能換人。
霍謹博點頭∶我答應你。
如此算是定下來了。
何雲泰問道∶何時出發?
還早,你不必著急,好好準備便是。
何雲泰頓了下問道∶王爺對草原是何態度?
是震懾,還是趕儘殺絕?
霍謹博輕笑道∶我對草原可不了解,能有什麼想法,不如雲泰先說說你的想法?
何雲泰道∶草原人其實並不團結,他們好鬥,隻崇拜強者,在草原上總共分為三股勢力,漠南,漠西和漠北,其中漠西眾部落對衛國最為敵視,屢次出兵進犯邊境,成國公所在的定州便是主要防備漠西。
而離衛國最近的漠南反而和我們開戰次數極少,漠北夾在這兩者中間,他們對漠南和漠西的防備甚至在衛國之上,所以和我們幾乎沒起過衝突,但也沒對我們有什麼友好的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在雙方休養生息的這些年,和衛國有生意往來的是漠南各部落。
霍謹博道∶雲泰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拉攏漠南各部落?
不是拉攏,何雲泰道∶是收服。
下官私以為對草原各部落的態度應該是收服漠南,拉攏漠北,滅掉漠西。
漠西各部落最是桀驁不馴,仿佛懲凶鬥狠是刻進他們骨子裡的,哪怕是暫且打怕了他們,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卷土重來。
這樣的部落,收服不了,隻能剿滅,一個不留。
而漠北與衛國之間隔著漠南,並不好管理,哪怕是把他們打下來,衛國也無心治理他們,還不如以拉攏為主。
果然專業的事就得交給專業人,霍謹博對草原的事一知半解,遠不如何雲泰熟悉。
聽到何雲泰對草原人的態度,霍謹博對他又多了幾分期待。
雲泰,儘管按照你想的去做,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支持你。
何雲泰拱手,堅定道∶必不辜負王爺。
何雲泰心情很激動,這些年他把草原局勢想了一遍又一遍,覺得衛國對草原還是太仁慈,更多時候都是在迎戰,主動出戰的次數少之又少,哪怕是出戰了,隻要大勝就會返回,從不會趕儘殺絕,使得草原總是死灰複燃。
霍謹博道∶我過幾日會和郡主去江南遊玩,這幾個月不會在京城,你和晟旻好好聊聊,提前做好決定,彆到了戰場上手忙腳亂。
何雲泰點頭。
見完何雲泰,霍謹博便去成國公府拜訪。
剛走到國公府門口,便看到裡麵走出來一個穿著長衫的年輕人,看著風度翩翩,麵上帶笑,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此人看到霍謹博,行禮道∶下官見過王爺。
霍謹博問道∶你是?
下官祁宏,忝為翰林院修撰。
霍謹博恍然∶你就是新科狀元祁宏,本王早就聽聞祁大人大名。
祁宏溫聲道∶有幸得見王爺,是下官的福氣。
霍謹博笑道∶你我就不必恭維了,今後見麵的機會多的是,祁大人有事先走就是。
祁宏聽懂霍謹博的未儘之言,微微笑了笑,便告辭離開。
霍謹博讓下人進去通報,他便在前殿等著成晗菱,現在的他可不能隨意進出國公府後宅。
等成晗菱來到,霍謹博道∶我方才碰到祁宏了。
應該是大哥讓他來的,不出意外的話,他和大姐姐過幾個月就會定親。
祁宏就是成晗芙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夫婿,人品貴重,才學不俗,祖上也曾是官宦之家,隻是如今沒落了,家中隻剩下一個年事已高的老母親,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親戚。
家中人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霍謹博對祁宏的印象還算不錯,道∶看著是個知禮之人。
成晗菱隨意道∶大姐姐親自選的,自然不會差。
她也見過祁宏,她瞧著那人脾氣挺好的,應該不是個會吵架的人。
兩人聊了兩句祁宏,霍謹博才道∶郡主,想不想出京遊玩?
成晗菱眼睛一亮,問道∶要去哪兒?
你也知道母後是江南人,我沒見過母後,便想去江南看看,反正我現在身上沒有差事,正好去江南轉轉,你要不要一起?
要,我要去。
成晗菱也沒去過江南,總是悶在京城,她早就想出京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那你去和世子說。
成晗菱瞬間卡殼,道∶還是你去說吧。
霍謹博盯著她道∶你可真好,就知道讓他頂上。
成晗菱嘿嘿一笑∶謹郎最好啦。
霍謹博搖搖頭∶那我去見世子。
成晟然還是沒讓霍謹博進後宅,他讓霍謹博在前殿正堂等他。
霍謹博看著正堂陌生的布置,默默歎氣,也不知道成晟然在防什麼,便是見他也不讓霍謹博進後宅。
等了片刻,成晟然到了。
霍謹博便將要帶成晗菱去江南的事告訴他。
成晟然皺眉∶乾嘛要跑這麼遠?你們想要遊玩,京城附近也可以。
霍謹博道∶母後是江南人,於情於理我都得去江南看看,何況如今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把我當眼中釘,這次出去也好避避風頭。
霍謹博剛回歸皇室,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他此時如果入朝當差,肯定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那你自己去便是。
成晟然還是不想讓妹妹離京城太遠。
霍謹博隻得再勸∶世子,郡主已經及笄,你總不能讓她一直在京城待著,總要出去走走,今後可不一定有這種機會。
成晟然沉默了。
霍謹博說得不假,成晟然不放心成晗菱一個人去江南,如今有霍謹博跟著總要安全—些.
最重要的是霍謹博已經和成晗菱說了,成晟然若是攔著,成晗菱肯定會生氣,到時候成晟然被纏得沒辦法,還是得同意。
成晟然隻得答應下來∶好好保護小妹,彆讓她出岔子。
我知道。
永康帝肯定明白江南發生了什麼事,既然他讓霍謹博帶著成晗萎去,那必然有他的目的。
隻是不知道永康帝到底在賣什麼藥,說得含糊其辭,語焉不詳。
霍謹博對江南那地方不了解,隻是聽說那兒風景好,不曾聽說那裡有出事,沒有信息就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