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二十天的圍獵,霍謹博也曾和喀爾汗等人一同觀看他們射獵。
草原人在射獵方麵確實有天賦,他們這兒十幾歲的少年表現得都很好,與他們相比,京城那些權貴子弟表現得就差了些。
還好有步軍營那些人撐門麵,他們身經百戰,在軍營時常常操練,騎射能力很強,很輕鬆就贏下了頭名。
喀爾汗道:“皇上,衛國人才濟濟,遠不是草原兒郎可比。”
贏了圍獵,霍謹博心情不錯,大手一揮道:“這次圍獵大家表現得都不錯,通通有賞。”
“多謝皇上。”
他們拚了二十日,自然希望能得點賞賜,對於步軍營的人來說,霍謹博的賞賜,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也是他們的晉身之階。
圍獵結束的當夜,在圍場中再一次舉行了篝火晚宴。
這一次,喀爾汗給霍謹博安排了草原的特製烤肉,用的正是他們之前獵到的獵物。
成晗菱之前吃過霍謹博弄的烤肉,對此並不陌生,不過因為用得調料不同,這味道自然也不同,而且草原人的吃法也不一樣。
也不知是不是草原人的胃口比較大,他們喜歡直接把整隻獵物放在火上烤,等全都烤熟了便撒上調料。
霍謹博看著麵前放著的一整隻烤鹿,嘴角抽了抽,他和成晗菱就兩個人,給他們這麼多他們也吃不完啊。
霍謹博道:“留下半隻,剩下的半隻賞給我們這次圍獵的勝利者。”
聽到這話,瞬間便有人起身,激動道:“末將多謝皇上賞賜。”
此人之前隻是步軍營的遊擊,可以預見等回京後,他升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霍謹博含笑道:“你是衛國的好兒郎,這是你應得的。”
隨後,一旁伺候的下人便將烤鹿一分為二,分開那人一半後,便將剩下的一半用刀割成一片片,方便霍謹博和成晗菱食用。
成晗菱嘗了一口道:“這種味道挺新奇的。”
霍謹博道:“確實和京城的做法不一樣,不過味道還不錯。”
成晗菱點頭讚同。
篝火晚宴結束,便是霍謹博在草原待的最後一晚。
次日,他便帶著眾人從草原回到定州。
在這二十天內,霍謹博接見了眾多漠南部落首領,他毫不吝嗇爵位,將他們一一封為郡王,從今以後他們就是衛國的草原王公,不再沿用之前草原人的叫法。
霍謹博這麼做,就是為了增加漠南部落對衛國的認同感,等草原圍獵舉行的次數越來越多,漠南部落就會習慣衛國的統治。
回到定州後,韓迎蝶已經出了月子,然後霍謹博就被拋下了,成晗菱在草原策馬這麼長時間還嫌不夠,又跟著韓迎蝶騎馬出城了,玩性大得直接就把霍謹博忘了。
霍謹博隻得找成晟旻解悶。
霍謹博道:“我聽說你待在定州時一半時間住府裡,一半時間住軍營?”
成晟旻點頭。
霍謹博疑惑:“這又不是練兵,你弄得這麼規律做什麼?”
成晟旻道:“她願意陪我來定州,是為了自由,我隻是讓她自在些。”
韓迎蝶的侯夫人當得很合格,她關心成晟旻的一切,將他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旁人都說成晟旻娶了個賢內助,韓迎蝶全了他的麵子裡子。
成晟旻不太清楚她心裡怎麼想的,但他隻知道他麵前那個賢良淑德的韓迎蝶隻是帶著假麵。
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她,可他又不能忍受彆人對她的流言蜚語。
所以他會有一半時間待在府裡。
這樣人家隻會說在宣安侯心裡軍營和夫人並重,不會議論韓迎蝶什麼。
他不在府裡時,她過得很自在,走遍定州各個地方,發現了很多他都不知道的美景,還認識幾個誌趣相投的朋友,她的每一天都很充實。
他很喜歡這樣的韓迎蝶,即便她很少在他麵前這樣。
霍謹博皺眉,覺得成晟旻的想法有些荒唐。
“你們成親兩年多,如今都有了一個女兒,你竟然還是覺得她心裡沒你?”
成晟旻道:“她嫁給我本就不是因為愛。”
這幾年,成晟旻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征討草原,他待在定州的時間並不長,就在這不長的時間裡,他隻有一半時間待在府裡。
兩人並沒有什麼時間培養感情。
霍謹博啞然,他搞不懂彆人的感情,他也不知道當初韓迎蝶為什麼會選擇嫁給成晟旻,但他覺得成晟旻一片赤誠之心,兩人既然已經是夫妻,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心意相通。
現在可好,兩人好像沒什麼進展。
霍謹博搖搖頭道:“晟旻,很多事情彆靠自己想象,你們是夫妻,你心中有何不解其實都可以坦然問她。”
“問她什麼?”
成晟旻看著他,反問道:“問她為什麼不喜歡我,問她我哪裡做得不好要讓她帶著麵具相處?”
“若是我問了,她會不會覺得我在逼她!”
“皇上,其實我已經不奢望她會喜歡我,她會嫁給我,我們還有了夏夏,這已經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做人得知足。”
霍謹博扶額:“晟旻,我怎麼覺得你過於自卑呢,你哪裡不好,她現在是你的妻子,喜歡你不是很正常嗎?”
霍謹博很懷疑是不是之前失敗的次數太多,讓成晟旻對韓迎蝶沒有了信心。
成晟旻淡淡道:“皇上,這世間能心意相通的夫妻終究是少數,更多的人隻是聽從父母之命,嫁給一個還算不錯的人,然後相互扶持過一生,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明白什麼是愛,可照樣過得很好。”
霍謹博定定看他,道:“晟旻,我覺得你可以出家了,你已經悟了。”
成晟旻抿嘴:“我怎麼覺得您這不是什麼好話。”
“你想多了!”
霍謹博微微一笑,心裡忍不住臭罵成晟旻。
這家夥估計是一直給韓迎蝶不喜歡他找合適的理由,終於把自己成功忽悠了。
霍謹博不想再說什麼,雖然他現在的狀態和霍謹博最開始很像,但霍謹博依舊不像再管。
解鈴還須係鈴人。
若是韓迎蝶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很好,那就讓成晟旻這麼繼續認知下去也不錯。
成晟旻終究不是成晗菱。
成晗菱容不得霍謹博不喜歡她,成晟旻為了韓迎蝶都可以沒有底線,又哪裡會舍得強求韓迎蝶。
感情的事啊,稍微麻煩一點就是一團糟。
還好,他和成晗菱早早彼此認定,雖有曲折,但他們的心一直很堅定。
晚上,成晗菱回來
霍謹博和她說起成晟旻的話,成晗菱道:“我之前就覺得這兩人有些怪,韓三很少和我提二哥,也就是說起夏夏的時候順嘴提一句。”
霍謹博擁著她道:“唉,我現在都覺得這兩人成親是不是錯的。”
當初,成晟旻本來都打算放棄了。
成晗菱皺眉:“韓三既然嫁給了二哥,就說明她是認真的。”
“認真和喜歡又不一樣。”
“那感情可以培養嘛,是二哥自己太忙,沒時間陪韓三。”
說罷,成晗菱看向霍謹博,道:“二哥這麼忙,還不是為了你的草原大計。”
霍謹博:“......”
怎麼最後繞到他頭上了?
成晗菱目光不善:“我說得不對?”
霍謹博默默歎口氣,道:“對,都怪我,我罪孽深重,請娘子責罰我吧。”
說罷,霍謹博躺在床上,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
成晗菱:“......”
好家夥,她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果然厚臉皮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不好意思。
成晗菱冷哼一聲,起身去沐浴。
霍謹博腦中還在想成晟旻的事。
接下來成晟旻還得出征草原,漠北部落的態度還很曖昧,需要成晟旻去震懾,漠西部落也還沒有鏟除乾淨。
何雲泰已經估算過,這些事情全部處理好,需要三年。
也就說這三年成晟旻依舊會很忙。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成晗菱的影響,次日是他們回京的日子,霍謹博特意把成晟旻拉到一旁,跟他提議今後不是太重要的事可以交給屬下去做,他可以多抽出點時間陪陪韓迎蝶,也好培養感情。
成晟旻卻是一口回絕:“皇上,國事為重,雲泰說過,隻要是草原的事就萬分重要,她也不會願意我為了她荒廢公事,那樣的我更加不配得到她的喜歡。”
這話說得,嗯,霍謹博感覺很羞愧。
回到馬車,成晗菱見他神色有異,疑惑道:“你怎麼了?”
霍謹博道:“我很慚愧啊。”
人家當官的都比他這個皇帝更重視國事,他是不是應該更加勤勉一些?
“嗯??”
成晗菱一臉懵。
霍謹博搖頭:“算了,不多說了。”
他還想長壽呢,他現在也沒有影響朝政,沒必要對自己太狠,太過勤勉的皇帝可都活不長。
......
一個月後,幾人終於回到了京城。
成晗菱徑直回了毓寧殿,霍謹博則是去勤政殿接見大臣。
等眾人都說完,霍謹博開口道:“朕回京的路上看到很多托家帶口趕路的百姓,他們皆是交不起賦稅選擇逃離祖籍。”
“據朕所知,每年各府縣都會有大量的百姓流失,楊愛卿,你身為戶部尚書想必應該清楚此事。”
楊文舟拱手道:“回皇上,此事確實時有發生,便是最富饒之地也免不了這種情況。”
霍謹博道:“朕想過,百姓之所以交不起賦稅,無非是因為這人丁稅,若是朕把這人丁稅取消,是不是就可以遏製這種事?”
“萬萬不可!”
楊文舟道:“皇上,取消人丁稅會大大減少賦稅收入,與國家財政無益啊。”
霍謹博笑道:“楊愛卿莫要著急,朕還沒說完,人丁稅取消,但田稅得相應增加,這樣一增一減,其實賦稅並不會降低。”
聽到這話,幾位大臣沉默了。
他們都是人精,一聽這話就知道霍謹博這種方法確實對底層百姓有利,但卻是大大損害了貴族富紳的利益。
畢竟,他們手中掌握著大量的土地。
霍謹博笑眯眯道:“怎麼,幾位愛卿覺得朕的方法不好?”
在沒當皇帝前,他就有這些想法,隻不過一直沒說罷了,這種事得等他完全掌控朝政再說。
而這次出巡就是很好的借口。
攤丁入畝!
這是賦稅製度必然要經曆的一次改革。
多數土地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很多百姓的地很少甚至沒有地,但他們卻要交人丁稅,逼得底層百姓不得不逃離祖籍,對人口增長大大不利。
沉默一會兒,周澤德出列道:“皇上,您是打算變法?”
涉及到變法就不是小事,肯定會有眾多朝臣反對。
霍謹博道:“朕隻是想讓治下子民可以安居樂業,不必流離失所。”
“若是做到這一點,需要變法,那朕就變法!”
他看著眼前眾人:“朕相信幾位愛卿會明白朕的苦心。”
霍謹博一直在為改革做準備,他提拔的這些人中,隻有成晟然是權貴,其他都是寒門出身。
但成晟然身為霍謹博的大舅哥,他肯定會支持霍謹博,這是態度問題,必須這麼做。
如此一來,隻要丞相和六部尚書不反對,那霍謹博就可以以雷霆手段實施改革。
周澤德看看左右幾人,哪裡還不知道霍謹博的用意。
拱手道:“皇上愛民如子,微臣領命。”
“臣等領命。”
霍謹博笑道:“哈哈,朕就知道眾位愛卿不會辜負朕的信任。”
然後,周澤德等人就離開去商討改革的細節。
霍謹博僅僅提出攤丁入畝,已經算是大大減輕改革力度了,對於現在的衛國來說,因為百姓流失過於嚴重,所以攤丁入畝勢在必行。
其它的改革雖然好,但並不適合現在的衛國。
等眾人離開後,霍謹博就開始處理積攢的奏折,等到安興提醒,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霍謹博道:“去告訴皇後,朕今晚宿在勤政殿,就不過去了。”
毓寧殿
一直在等霍謹博用膳的成晗菱得知他不過來了,有些驚訝。
除去她之前趕他的那兩個月,霍謹博從來沒主動宿在勤政殿。
若雲也覺得奇怪:“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成晗菱道:“派人去打聽打聽。”
等用完晚膳,若雲道:“皇上隻接見了幾位大臣,就一直在勤政殿批閱奏折。應該是積壓的奏折太多,皇上怕回來得太晚打擾娘娘休息。”
如今也隻有這個可能。
成晗菱吩咐道:“讓人注意著點勤政殿的動靜,若是皇上忙到很晚,讓禦膳房煮些參湯送過去?”
“是,娘娘。”
既然霍謹博不過來,成晗菱就不再等他,看了會書後就沐浴就寢。
霍謹博為了儘快處理完奏折,熬到很晚才睡,成晗菱讓人準備的參湯確實用上了。
次日,霍謹博依舊是處理奏折,還是讓人通知成晗菱不去陪她用午膳了。
成晗菱也沒太在意,趕了一個月的路,昨晚舒舒服服睡了一覺,今日隻覺渾身舒暢,閒著無事,便拉著若雲和采雲兩人陪她玩紙牌。
直到晚上,霍謹博才露麵。
成晗菱看他:“你奏折都處理完了?”
霍謹博點頭:“完了。”
他特意加班加點,終於在一柱香前處理完所有積壓的奏折。
成晗菱無奈道:“又沒人逼你,乾嘛這麼著急?”
霍謹博勾唇笑笑:“自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什麼事?”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
成晗菱撇嘴,讓人將準備好的晚膳擺上來。
霍謹博看著桌上的幾道補品有些沉默。
成晗菱忍著笑道:“我這不是想著你這兩天辛苦了,給你好好補補。”
霍謹博淡定地盛了碗補湯。
某人想要作死,真不是怪他。
成晗菱看到他竟然這麼淡定,莫名有些不安。
這股不安在就寢時達到最頂點。
守在殿外的宮女時隔幾個月後,再次聽到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而且這一次的時間遠遠超過以往。
若雲這次也在,她很快就想到了晚膳中的補品。
娘娘,您這算不算自作孽?
成晗菱已經後悔了,她就不該在之前挑釁霍謹博,霍謹博方才在她耳邊一件件地說她做過的孽。
每說一件,她就得遭受一次衝擊。
等最後結束,成晗菱剛鬆了口氣,霍謹博便道:“明天我們接著算賬。”
成晗菱:“......”
她終於明白霍謹博為什麼急著把奏折全都批閱完了,他是想要專心欺負她。
距離下次早朝還有整整三日!
想到這個時間,成晗菱就很絕望。
她甚至都想明天就出宮去國公府住幾日。
但她萬萬沒想到,霍謹博根本就沒打算讓她下床。
三日後
緊閉了三日的毓寧殿寢殿大門終於打開,霍謹博站在床邊,安興替他撫平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