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酒吧的老板陳姐認識沈楠已經超過七年,那時沈楠還是個揮霍無度的富二代大學生,偶爾來酒吧裡唱歌,純屬娛樂。時不時包下場子,請一眾狐朋狗友喝酒狂歡,享受眾星捧月,肆無忌憚地放縱。
後來她家中出事,迫於生計,開始在這裡長期駐唱。認識這麼多年,兩人關係稱得上一句朋友,陳姐看著她從一個叛逆乖張的小姑娘,變成現在這副冷豔克製的厭世臉。也算是見證了一段神奇的人生經曆。
八點多,酒吧還沒幾個客人,休息室沙發上坐著的陳姐,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遞給正在給吉他調音的女人。
沈楠擺擺手:“戒了。”
陳姐開玩笑問:“省錢?”
沈楠坦然地“嗯”了一聲。
這回輪到陳姐一愣,片刻後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將煙給自己點上,抽了一口後,想起什麼似的,說:“待會兒王永和會來,他跟我提過幾次了,就你一句話的事。你現在這情況,白天當白領,晚上來駐唱,一個月也就掙人家幾瓶洋酒錢,我看著都嫌累。人家說了,是真心想跟你交往。他這人出手大方,年紀也不算大,反正我要是你,肯定答應了,人活在這世上,還不是圖個輕鬆自在。”
沈楠撥弄了下琴弦,輕描淡寫道:“陳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恨小三。”
陳姐說:“人老婆在加拿大,兩口子本來就各玩各的,算什麼小三。”
沈楠笑了笑沒說話。
陳姐伸手搭在她肩膀:“姐跟你分析分析,你現在還年輕漂亮,要找個有錢人難嗎?不難。但要找個真心實意跟你談戀愛結婚的人難嗎?難如登天。男人最現實,誰願意娶個老婆還附帶一個癱瘓爹和五歲弟弟一塊進門的?”
沈楠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我明白。”
這個道理她早就明白。因為明白,所以這幾年壓根兒沒想過用這種方法改變當下的生活。
陳姐又道:“再說了,真要有個有錢的男人願意娶你跟你過日子,但學識相貌什麼都上不得台麵的,你自己願意嫁嗎?”
沈楠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僵住,腦子裡莫名冒出薑雁北的樣子。說到學識相貌,在她所有認識的人中,應該不會有人比他更好了。
不過,她很快就將自己這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去,自嘲一笑,道:“願意啊!”
陳姐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騙誰呢?彆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骨子裡傲得狠,你要真能在這種事上屈尊,這麼幾年了,還能是過得這種日子?”
沈楠笑了笑說:“我真沒你想得那麼清高,要有真心願意跟我結婚的,又有錢的話,我二話不說。我真不挑的。”
陳姐顯然不把她的話當做一回事,搖搖頭道:“行了,永和豆漿應該也來了。你不想當人女朋友可以,但也彆得罪人,待會兒讓你喝酒,就陪他喝兩杯,人家圈子大人脈廣,也算是給自己攢點資源。”
沈楠聽到她給王永和取得這綽號,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又不以為然地扯了下唇角:“什麼女朋友?說得這麼好聽,人不就是要找個二奶麼?”說著站起身笑道,“放心吧,我現在可不會輕易得罪人,沒錢沒勢誰都得罪不起,我這兩年上班跟各式各樣的客戶打交道,彆的沒學會,裝孫子那是學得一流。王永和出手那麼闊綽,薅點羊毛也能讓我飽餐幾頓,我巴結都來不及呢。”
陳姐聽她這麼說,哈哈大笑。
兩人談論的這位王永和,是時光酒吧的常客,不到四十的年紀,據說生意做得挺大,人也算紳士,雖然追了沈楠挺久,但從來沒做過什麼過分的舉動,無非是請她一塊喝喝酒,讓她唱兩首他點的歌。而且這人品味不算差,點得都是挺文藝的歌,那些爛大街的神曲從來沒有過,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
如果不是因為他已婚的身份,哪怕知道他絕對不會娶自己,沈楠也不排斥跟他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