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 沈楠上下眼皮眨了眨, 片刻後, 忽然一頭往他跟前栽去, 準確無誤倒在他大腿上。
她動作太大,要不是薑雁北反應及時, 將她的腦袋扶住,隻怕是已經滾下地。而漂亮的女醉鬼對一切忽然不覺,還順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將他的腿當墊子,安心躺好。
薑雁北皺眉看向腿上這張酡紅的臉,默了片刻,低聲問:“你剛剛說什麼?”
然而並沒等來任何回應, 長久以來的疲倦,在酒精的催化下, 讓躺在薑雁北腿上的沈楠幾乎是瞬間沉睡了過去。
這屋子裡的人們,還在忘我地享受平安夜的狂玩,沒有人注意到角落沙發的動靜。薑雁北推了推將自己腿當枕頭的女人, 沒喚醒,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作罷。
他默默凝視著沈楠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忽然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荒謬感, 以至於都懶得再去深究剛剛她那句話的含義。
他想, 因為無論是什麼含義, 都沒有任何意義。
李思睿跟人拚了幾圈酒, 想要拉沈楠一塊兒唱歌,可一轉頭,原本跟在他旁邊的人,早不知去了哪裡。
他酒量好,喝了幾輪也並不見醉意,環顧了一圈燈光迷離的屋子,還是沒看到沈楠的身影,最後目光落在角落處的沙發上。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看得到沙發椅背,以及薑雁北獨坐的身影。
他撥開身旁的人,朝那邊走過去,果不其然,還沒靠近,已經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就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麵色嫣紅,顯然是因為醉酒睡得人事不知。
李思睿眉頭微微蹙了下,不是因為沈楠醉倒睡著,而是因為她的頭枕在薑雁北——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大學男同學腿上。
他腳步略作一滯,又繼續往前,笑問:“喝醉了?”
薑雁北抬頭,臉色看不出什麼特彆的表情,點點頭,開口的聲音也是稀鬆平常:“嗯,忽然就倒下了,怎麼都叫不醒。”但沒解釋為什麼讓她躺在自己腿上,沒有將人移開。
李思睿放下手中酒杯,伸手親昵地捏了把沈楠酡紅的臉,笑道:“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呐,不給我打聲招呼就自己跑到一邊亂喝酒,幸好沒彆人,不然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說著,伸手將人從薑雁北腿上打橫抱起來,又對他道:“你繼續玩兒,我先把小楠送回房間。”
靠在腿上的溫熱離開,一股空空落落的冷意襲來。薑雁北不動聲色地起身:“他們不知道玩到多久,我也先回去休息。”
李思睿笑著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挑挑眉。
房間在二樓,出了這個宴廳,還得上樓梯。李思睿抱著沈楠走在前邊,薑雁北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沈楠身材苗條,李思睿抱著她並不吃力,落在地毯上的步子走得不緊不慢,從薑雁北的視角看過去,顯得非常親密。
她那雙纖細的小腿從李思睿手臂垂落,這麼冷的天,腳上隻穿著雙淺口靴,因為被抱著,修身的鉛筆褲,往上縮了一小截,露出一段白皙的腳踝。腳踝上那朵玫瑰刺青,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隨著雙腿輕輕晃動,猶如正在盛開。
薑雁北忽然就有點心浮氣躁。
好在這段路並沒有多長,李思睿到了沈楠的房門口,似乎才想起來身後還有個人,他邊拿房卡開門,邊回頭朝薑雁北看過去,隨口道:“早點休息,明天他們安排了不少活動。”
薑雁北點點頭,嗯了一聲,在自己房門口停下,拿出房卡,卻遲遲沒有刷下,直到聽到不遠處兩人進了房間的聲音,他才將卡貼在門把處,哢噠一聲打開門進去。
隨著身後的房門關閉,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下來,而剛剛沒來由的的煩躁,在這安靜中忽然就被擴大。
腿上似乎還殘留著不屬於自己的溫度,那雙刺著玫瑰的腳踝,仿佛仍舊在他腦子裡晃動著。
他心中罵了句臟話,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然而無濟於事,那躁亂還是沒能平息。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點醉了,乾脆打開門去透氣。
然而剛剛走出門口,目光就不由自主看向不遠處那扇房門。此刻,那門緊閉著,聽不到任何動靜。
也不知發了多久呆,那門終於從裡麵打開,李思睿衣冠整齊地走了出來,在看到他的那刹那,薑雁北覺得心頭的浮躁莫名淡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