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判斷,那一束灰色暗光持續不了多久,大概在黎明完全到來之際就會消失。
所以在那之前,孟鯨和翟子淵必須儘快趕到指定位置,尋找鬼城入口。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扒著灌木叢往前走,眼見著那道光束越來越淺,即將消失,愈發加快了腳步。
……然後孟鯨突然伸手揪住翟子淵的衣領,強行將他拽到了一棵樹後。
翟子淵嚇了一跳,轉頭看她:“怎麼了鯨鯨?”
孟鯨示意他噤聲,又指了指他的身後。
兩人同時望去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毫無征兆的,寂靜山嶺間接二連三出現了一群遊蕩著的虛影。
那確實是虛影,因為它們在樹叢間穿行時呈半透明狀,腳不沾地,沒有影子,甚至可以直接掠過樹乾,無阻礙式前進。
如果再看得仔細點,還會發現它們衣衫襤褸、形容枯槁,漆黑的眼窩深陷下去,且望向遠方的視線毫無焦距。
翟子淵頓了一頓,壓低嗓音奇道:“那些應該不是正常人吧?”
“當然不是。”孟鯨納悶於他會問出這麼智障的問題,“那些是遊魂。”
他倒也不傻,登時就反應過來了:“‘遊魂引路,城門大開’的那個遊魂?”
“對,你看那邊。”
在遊魂的最後,有一渾身血跡、梳麻花辮的女人,搖搖晃晃向前追趕隊伍,它的雙手和那些遊魂一樣,都被無形的力量綁縛住,似乎正不受控製地被牽引向何處。
很明顯,那是兩個小時前剛被孟鯨一刀殺死,連屍體都被推下斷崖的紮赫公主。
翟子淵更疑惑了:“她是怎麼爬上來的?”
“她不是爬上來的,大概率是飄上來的。”孟鯨說,“也許是鬼城入口開放,吸引這些山中遊魂,所以她也跟著一起去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慶蘭山的風水邪門,每次都必須殺一個人,鬼城入口才會開放?”
“你的想法也不無道理,但不管因為什麼,反正人我也殺了,現在跟著它們找路準沒錯。”
“好好好!”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借著林間影影綽綽的光線,輕手輕腳跟上了遊魂前行的隊伍。
包括紮赫公主在內的那些遊魂,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視若無睹,它們隻是麻木的、機械的,飄向越來越茂密的樹叢深處。
……直至全體消失在某處。
腳下是鋪滿泥濘的厚厚落葉,四周是呈合圍之勢的參天古樹,枝葉交織纏繞,雖說已近黎明,光線卻仿佛比彆處更暗了些。
如有實質的陰氣撲麵而來,激得翟子淵一個寒顫。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中途覺得不對勁,重新退回到了孟鯨身邊,想了想自己也許應該先去探路,又改變主意繼續往前走。
孟鯨無語:“你在這練習舞步呢?”
“我在猶豫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走。”
“就在這附近,我有預感。”
她拿著背包裡的指南針,見指針正在瘋狂旋轉,極其異常。
她沉默半晌,仰頭望向天邊的雲層。
那片被晨光暈染最盛的雲層,似乎正朝兩側緩慢分開。
與此同時,聽得翟子淵忽然提高音量:“鯨鯨,那棵樹太奇怪了!”
山風很冷很急,卻也沒急到會令一棵樹枝葉狂舞的程度,尤其是跟其他樹對比起來,就顯得格外反常。
孟鯨似有所感,她將指南針塞回背包,朝著那棵樹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