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淵原本說要先去探路,孟鯨也同意了,但沒想到那個坑洞的隔音效果太好,他順著木梯往下爬了沒多久,再想要給孟鯨傳遞信息時,隻覺自己的聲音被四周嶙峋的石壁儘數吸收,壓根傳不到上方,自然也收不到孟鯨的回音。
同樣的,在坑邊的孟鯨,半天聽不到他的消息,叫他的名字也沒人應,思忖片刻,乾脆也背上背包,踩上了木梯的第一階。
這架木梯比想象中還要長,兩端固定的繩索極其粗糙,搖晃著好像隨時都要散架,加上背包確實也有些重量,她爬到中途就隱約感覺繩子要鬆了。
為保險起見,她稍微放慢了動作,但這也沒能改變木梯最終斷裂的結果。
即使聽不清斷裂聲,也能感覺到木梯在劇烈蕩起的瞬間突然失重,緊接著她就不受控製向下墜落。
在此之前,翟子淵剛剛踩上地麵,他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抬頭時正瞧見一道黑影從頭頂疾速逼近。
“……鯨鯨!”
他下意識伸手去接,不偏不倚被孟鯨撲了個滿懷,兩人在地麵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他的肋骨差點被砸折了,疼得喘不過氣,可仍舊把她護得穩穩當當,兩人保持著這個擁抱的姿勢過了好久,直到孟鯨低聲開口。
“可以鬆手了。”
“……哦哦,對不起。”
翟子淵鬆開摟著她的雙手,隨即感到身體一輕,是她架著手臂把自己扶了起來。
她也知道剛才他的反應不太對勁,伸手在他胸前附近仔細摸了摸,為的是檢查他肋骨有無受傷。
她沒多想,翟子淵的耳根倒是紅了,從臉頰到脖頸的皮膚,一時間都在發燙。
他攔住她的手,結結巴巴解釋:“沒……沒關係的鯨鯨,我挺好的。”
孟鯨納悶:“男子漢大丈夫,你有什麼可害羞的?”
“……我沒害羞。”他乾咳一聲,硬著頭皮反駁,“我是讓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咱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她看著他,有點好笑,卻也沒再多說什麼,隻從善如流,拉著他一同起身。
她冷靜環視四周,表情若有所思。
“這似乎是個溶洞。”
從上麵墜落之後,麵前的場景陡然開闊了許多,陡峭石壁上布滿盤桓纏繞的灰綠色枯藤,中央一方石台,石台坐落著銅色的雕花古鐘,路口霧氣縈繞,辨不清會通向哪裡。
此前翟子淵隻顧著在意孟鯨受沒受傷,完全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環境,此刻乍一見有點出乎意料。
“天呐,這裡是亂墳場嗎?”
這裡到處堆積著風乾腐爛的屍體,大部分都沒了血肉,隻剩下一具蛀空的外殼,還有的連全屍也沒留,一節一節的骨頭隨地散落。
初步判斷,應該是此前探險者們的殘骸。
那些探險者順利穿越了危險的山石路,卻沒能活著離開這一處溶洞。
這時,方才已經止息的鐘磬聲再度響起,來源正是中央石台的一座銅鐘。
背包裡的初始道具裡,除了指南針還有一件羅盤,孟鯨似有所感取出羅盤果然,羅盤的指針正在瘋狂轉動。
她覺得等回去神明之城,自己有必要補一補風水學和盜墓學的課程了,主要是常去的那家課程中心沒有開設這兩門課,導致她也沒考慮到這一點。
但即使她不精通羅盤的使用方法,也能大致猜到,指針轉得這麼詭異,八成是危機要來了。
翟子淵側耳傾聽,他本能抬手,將孟鯨護在了身後:“鯨鯨,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聽到了。”孟鯨將背包遞給他,自己抽刀握在手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爬出來了。”
不明生物爬行的窸窸窣窣聲,即使在鐘聲裡也可以明顯分辨。
石台下陷,巨大銅鐘開始肉眼可見的震顫搖晃,仿佛有什麼即將掙脫束縛,噴湧而出。
……銅鐘的底部,驀然出現了一道縫隙。
緊接著有一隻形體怪異的蟲子,蠕動進入了兩人的視線。
這蟲子差不多有幼童的拳頭大小,頭部像朵綻放的喇叭花,嘴張開有一圈利齒,身體後麵拖著三條尾巴,尾巴由褐色過渡到綠色,猶如布滿青苔的三股叉,惡心又詭異。
暫且將其稱之為喇叭花蟲。
翟子淵驚道:“這什麼玩意兒啊?”
孟鯨略一俯身,蹙眉觀察。
“大概率是墓穴裡生存的變異昆蟲,靠吃人肉為生的那種。”
“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在墓穴裡嗎?”
“都說了鬼城就是遠古的地下城池遺跡,這種地方和天然墓穴有什麼區彆?”
他了然點頭:“確實,那溶洞裡這些屍體也就能解釋了,可能都是被蟲子啃食掉的。”
話音未落,孟鯨手起刀落,將那隻蟲子砍成了兩半,蟲子的半截殘軀蠕動半晌,很快就化作一灘粘液滲進了地縫。
翟子淵欣喜湊近:“這刀真不錯,什麼都能砍,看來這蟲子和正常蟲子也差不多,是能殺的。”
“正常殺蟲子倒是不難。”孟鯨深吸一口氣,眼神陰沉地望向遠處,“……可問題在於這不是一隻兩隻,是一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