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晶棺棺蓋破裂的一刻,裡麵看似美麗的神女,也終於屍變成了猙獰鬼怪的樣子。
不是神女,而是屍女。
從它嘴裡噴湧出的數不儘的黑色硬殼甲蟲,正聚集成壓頂烏雲,源源不斷朝孟鯨和翟子淵撲來。
翟子淵護著孟鯨往天台的邊緣推去,他滿臉憤怒。
“我就說它不是個好東西吧!”
孟鯨手拿火柴,並將另一盒遞給他:“試試用火燒。”
這些蟲子的飛行軌跡很微妙,似乎在故意繞過邊緣燃燒著的花叢地帶,她懷疑它們怕火。
兩人劃燃火柴,朝著半空中成團的蟲群甩去,火苗接觸到蟲群發出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硬殼甲蟲破碎的屍骸四處飛濺,翟子淵趕緊側身擋住了孟鯨。
“鯨鯨,我們要怎麼爬上去啊?”
那座直立的水晶棺,無論從任何方麵來看,都太像通關的一扇門了,但所處的高度卻絕不是他們夠得到的。
孟鯨一邊朝蟲群繼續投擲火柴,一邊腦海中高速運轉,思考迄今為止,自己還有什麼獲取的道具還沒派上用場。
神婆的祭祀之刀,紮赫公主的鞭子,亂石灘棺材裡的長劍,向導阿斯瑪的紅銅鑰匙,燈籠石陣裡的金色夜明珠……
對了!
在石陣裡得到的那顆珠子,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用武之地。
或許就應該用在這裡。
她吩咐翟子淵繼續抵擋一陣,自己則從背包內側,爭分奪秒摸出了金色珠子。
翟子淵抽空回頭:“問題是這珠子咱們要放在哪?”
“塞進屍女的嘴裡,阻止那些蟲子。”
“……啊?!”
往屍體嘴裡塞夜明珠,古代某些皇宮貴族就這樣做過,有一種說法是為了防腐,還有一種說法是為了壓舌,即鎮壓死者怨氣,防止陰間還魂。
不管是哪種說法,總之有據可查。
直到看見孟鯨一馬當先衝出去,翟子淵才意識到她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那顆珠子可能真的是要塞進屍女嘴裡。
屍女原本隻是懸浮在半空中噴蟲子,暫時沒有大動作,此刻大概是被兩人的行為激怒了,發絲飛舞麵目猙獰,連胸前的兩隻蟒蛇也吐著信子、露出毒牙,放肆扭動起來。
它長袖伸展,黝黑鋒利的骨爪再度抻長,徑直朝著孟鯨就俯衝過去。
翟子淵反手一劍,替孟鯨格擋開了對方的爪子,孟鯨後退一步,謹慎估算著與屍女正臉的距離。
從目前的情況上判斷,似乎不太容易得手。
得兵行險招。
她抬手往翟子淵肩上一拍,翟子淵登時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他橫過長劍,改變方向,率先襲向屍女胸前的兩條蛇。
視線內金光閃過,他當場剁下了右邊那條蟒蛇的蛇頭,蛇頭化為血洞,黑紅相間的膿血順著屍女的裙擺,源源不斷潑灑在地。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左邊那條蟒蛇已經盤繞在他腰間,糾纏著將他拖向半空。
獵物捕獲,眼看著屍女再度準備騰空而起,雙爪正伸向翟子淵頭頂,孟鯨抽出腰間的鞭子,果斷甩出繞上了屍女的脖子。
於是屍女將她也一並帶上了高空。
借助鞭子的慣性,她落下時順勢反身,雙腳回勾,交叉用力卡住屍女的脖子,並騎在了對方肩頭。
她左手抓著屍女的長發,右手高舉祭祀之刀,一刀插在了屍女的後頸。
汙血混合著腐臭的黑煙,猶如生化武器泄露那樣,從頸部的刀口向外狂冒。
屍女暴怒,它暫時性放棄了攻擊翟子淵,開始在半空翻騰亂舞,試圖把背後的孟鯨甩下岩漿。
“……鯨鯨!”
翟子淵自己都快被那條蟒蛇纏死了,卻還在擔憂孟鯨的處境,蟒蛇不斷收緊,勒得他全身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疼痛得近乎窒息。
他的手幾乎握不住那把劍了,自然也沒法調整角度攻擊蟒蛇,情況異常被動。
他側頭望向天台之下的滾滾岩漿,一時氣血上湧,雙眼通紅,骨子裡的那股狠意被激發了十成十。
他死死咬緊牙關,驀然間調轉劍柄朝向自己,使儘力氣刺了下去。
鋒利劍刃毫無阻礙穿過他的肩膀,再穿過蟒蛇的身體,最後深深釘在了屍女的胸口。
在武俠裡,這一招叫作天地同壽。
屍女的喉嚨裡逸出一聲尖嘯,怒意更甚,它從半空翻倒在地,再重新騰空而起,妄想通過撞擊來讓背上的孟鯨鬆手。
從孟鯨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翟子淵雙手攥著劍柄掛在那裡,他的血和屍女的血紛紛揚揚,像是往那片燃燒的彼岸花叢裡下了一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