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住處很乾淨簡樸,看得出平時經常打掃,其中一張桌子被布置成了祭台,上麵擺著香燭和瓜果點心,以及一張黑白遺照。
遺照上的年輕男人確實生得眉清目秀,看來王英傑當初就是靠著這張臉,哄騙了茉莉的少女之心。
……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翟子淵聞見了這屋裡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有點腥,又有點類似芝麻的油香,總之很難形容,如果非要胡亂打個比方,大概是……用肉湯浸泡過了的發黴的辣條。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這種想法。
王母站在桌前,撫摸著王英傑的遺像,嘴裡念念有詞,不曉得在念叨些什麼,她眼神直勾勾的,布滿皺紋的臉又仿佛凝著一絲笑意,怎麼看都很詭異。
王父給兩人斟了兩杯水,很客氣地開口:“不好意思啊,家裡沒有茶,你們彆見怪。”
“沒關係的叔叔。”孟鯨將視線從王母身上移開,微笑示意,“我們什麼都不喝,您不用這麼麻煩。”
她剛才暗中觀察過了這間屋子,屋裡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上了鎖,除此之外,地麵還是潮濕的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擦地,似乎是潑灑了大量清水然後再大麵積清洗的痕跡。
她正思忖著,忽覺翟子淵在桌底輕碰自己的手,兩人隱蔽地對視了一眼,而後翟子淵語氣誠懇地詢問。
“叔叔,那您到底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呢?”
王父的目光在他和孟鯨臉上來回端詳片刻,似在遲疑權衡,許久才終於語速很慢地回答。
“我家老婆子從前針線活做得很好,但現在精神不正常,眼睛也快哭瞎了,偏偏我很笨,又做不好這種事……”
翟子淵聽明白了:“所以您是有什麼針線活,想委托我們來做?”
“是啊……”王父點頭,蒼老的眉眼間,神情略顯局促,“你們聽說了吧,自從英傑死後,樓內鄰居們都嫌我家晦氣,不肯幫我們的忙。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們,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請問具體是什麼針線活呢?我倆雖然算不上很擅長,但比較基礎的應該是沒太大問題。”
王父抬手捋了一把稀疏的白發,這似乎是某種緊張時下意識的動作,他低聲道。
“我需要你們幫忙縫一個,銅錢麵罩。”
“銅錢麵罩?”
“是的,銅錢和針線我都有,你們隻要按照圖樣縫出來就好。”
孟鯨冷靜地盯著他看,但語調依舊溫柔:“我能問一句嗎叔叔,您要縫銅錢麵罩乾什麼?”
“實不相瞞,我一直擔心家中有不乾淨的東西,才害得老婆子瘋瘋癲癲,想要縫一個銅錢麵罩掛起來,鎮宅驅邪。”
“哦,是這樣啊。”她臉色驟沉,當即轉開了視線,“那好,我們願意幫您。”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腕表輕微震動,進度條漲到了42%.
見她答應,王父明顯是鬆了口氣,他先安撫了一下旁邊神神叨叨的王母的情緒,隨即走向牆角,打開了放在那裡的一個大箱子。
箱子裡盛滿了銅錢,裡麵還裝著一整盒針線。
他一人抱起箱子顯然是有些吃力,翟子淵見狀走過去幫他,誰知中途他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急著放下箱子,想把裡麵的針線盒先拿出來。
“我來吧叔叔。”
“不用不用!”
眼看著翟子淵已經拿起了針線盒,王父伸手一搶,導致針線盒沒拿穩摔翻在了地上,各式各樣的縫衣針和線筒散落一地。
他連忙彎下腰去,略顯慌張地收拾,並表示不需要翟子淵幫忙。
“沒關係的,你快去坐著休息,這些針線太多了,我挑一部分給你。”
“……”
翟子淵盯著那堆散落的針線看了半晌,不自覺蹙起了眉,沒再堅持,隻是敷衍答應著。
“行,那您先撿著。”
然後他重新坐回了孟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