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之前最後一頓飯,榮邵提議一起去食堂吃,剛走到食堂門口,外麵突然響起‘嗖嗖’的聲音,蘇茶下意識以為又是什麼地雷流彈之類,放出精神力前,天空中炸開了煙花。
“陛下特批,今晚準許燃放煙火。”榮邵眨了下眼,指著紀天燼:“這位呢,就是今晚的煙火讚助商。”
天色已經暗了,每一朵煙花爆開都是花的輪廓,一朵接著一朵層出不窮地綻放,甚至要比沈寧澤生日時的場景震撼很多。
蛋糕車被從食堂推出,一並走出來的還有同班同學。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最簡單的生日歌,直到星際時代也沒有消失。
蘇茶整個人定住,今天並不是他的生日,重新投胎一回,因為該死的活體實驗,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哪一天出生的。
紀天燼和他一起抬頭看煙火:“就當提前慶生了。”
不為彆的,沈寧澤有的他也該有。
煙花一時半會兒燃放不完,蘇茶被同學叫著吹蠟燭,一口氣吹滅蠟燭,他閉眼許願——
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
翌日蘇茶早早就醒來,收拾行李。
今天不止是他離開的日子,更是審判日。推遲許久的活體實驗案,終於要在今天正式開庭,聽說牽涉的集團不少。
“帝國和霧星達成緩解劑合作,第一批已於近日內抵達。”
廣播內的早間新聞正在實時播報庭審過程。
蘇茶正在疊衣服的動作一頓,原來還有這回事,難怪不怕處理集團時引發民眾恐慌。
來得時候沒多少東西,走得時候倒是有不少,光是昨天同學送得生日禮物就足夠裝滿幾個行李箱。等他收拾得差不多,門鈴響了。
紀天燼好像掐準了時間,專門過來幫忙把東西抬去空間打包站。
打包站外,等待的功夫紀天燼給了他一個金屬球。
蘇茶準備放出裡麵的東西,被阻止了。
“是飛船,上次看你在商場好像很想要。”
說著問他要儲蓄卡。
蘇茶喉頭一動:“可我身上的錢加起來還不夠。”
紀天燼失笑:“不是問你要錢,幫你走程序兌換成霧星的星幣。”
蘇茶連卡和金屬球一並遞過去,一艘最便宜的飛船也要幾十億,這個禮物過於貴重了。
紀天燼:“收下吧。我用父親卡刷的,他花不完。”
蘇茶被這份塑料父子情震撼了。
蘭德等人早早就等在學校門口,今天沒看什麼學生去教學樓。
蘇茶左顧右盼時,紀天燼解釋:“調休,新生的課挪到了下個休息日。”
學校一反常態地人性化了一回,給了相熟的人送蘇茶離開的時間。
校門口,那隻雄鷹雕塑下,站著幾張熟悉的麵孔,如果硬要貼上一個標簽概括,可以稱之為守護天使團。
蘇茶在看到伊瑟時,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見識了霧星人處事方式,再回想他們第一次見麵時自己提的要求,伊瑟肯定會回過神,猜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屬於這裡的事實。
從這一點出發,自己欺瞞了對方不少。
“種子活了嗎?”
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伊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麵前。
蘇茶點頭。
寬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腦袋,伊瑟告誡道:“玫瑰並不嬌弱,它還有刺。帝國沒有讓你失去柔軟的那部分,回去霧星,也彆丟了堅韌。”
伊瑟重新給了他一包玫瑰種子。
蘇茶收好:“下次見麵,我會變得更強。”
“殿下,時間差不多了。”
沒有直接安排戰艦,蘭德提前準備了一輛車,讓他能在離開前真正一觀帝都的風景。
加長版的豪車停在路邊,蘭德親自為他拉開車門:“可以讓朋友們一起,送你到帝都外。”
“謝謝蘭德叔叔!”
對上蘇茶的笑臉,蘭德心臟怦怦跳,這世上不會再有比小殿下更可愛的人了。
榮邵第一個跳上車:“走吧,‘他來了’小隊最後一次全員出發。”
等紀天燼他們上車時,蘇茶回頭看了一眼附中上似要展翅高飛的雄鷹,對著厲槐等人揮了揮手。
車子自動駕駛,穿過這條小路,走上主道。
這條路會經過市中心,是帝都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竟然是謝冗爵發來的消息。
【原諒司法部部長。】
以為他說得是對方舉薦沈寧澤去能量室,甚至還把沈寧澤當初霧星的孩子推出來的事情,正要回一句沒放在心上,吳水忽然發出一聲驚呼:“蘇茶。”
這條主路道今天戒嚴一個小時,很安靜,聽不到一點喧囂。
街道兩邊白茫茫的一片,民眾自發來到街頭,當然其中也有司法部部長的號召,對方試圖最後挽救一下看錯沈寧澤的愚蠢舉動,要搞一個什麼送彆儀式。
兩側人高舉著白色的立體紙花,完全是按照蘇茶精神體的形狀剪裁,但是冰冷的紙張隻能體現出白,無法複刻荷葉玉蘭本身的純。
一水的紙花在街道上形成了另類壯觀的景象。
以伽藍帝國民眾的性格,肯定不會高聲呼喊什麼,所以他們隻是沉默地站著。一抹亮眼的橫幅映入眼簾,它是紅色的,至少讓蘇茶看到了不一樣的色彩。然後下一刻,他瞳孔一縮,看到了上麵的一行大字:
——感謝你曾經來過。
帝國的喪事統一用黑色,白色並沒有特彆的含義,僅僅代表純潔。但連成一片,效果觸目驚心。
“……”
蘇茶的故事本身具有一定的傳奇色彩,從出生到被營救,再到覺醒的能力,尤其是最後凝聚的精神體,讓他一躍成為熱門話題。
網上有人專門做了他的剪輯:預選賽的舍己救人、十校聯賽的發光發熱,還有小美人魚,配合一首bgm,看著還挺叫人傷感。再加上民眾眼中兩國是認真地在做文化交流,在這一天,他們選擇出來送一送他。
站在人群中,小範圍地看起來感覺不到什麼不妥,但坐在黑色長車上的蘇茶覺得自己要被送走了。
除了紀天燼不動如山,其他人皆有些坐立難安,榮邵牽強地扯了下嘴角:“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說什麼也不會坐上這輛車。
榮邵窒息的不是花海,是滿城沒有人說話,話說回來,車子駛離隻需要幾秒鐘,好像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吳水一如既往的細心,想到作為當事人的蘇茶可能會不自在,小聲安慰道:“對他們來說,你走的太突然了。”
沒時間籌備一個盛大的歡送儀式,一夜之間隻來得及搞個花。
“……”
為了讓蘇茶沒有遺憾,蘭德之前還特意調緩了自動駕駛的車速。車子龜速行駛在主車道上,看多了白色的花海,最終蘇茶腦海中隻剩下一句話:這世間,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