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刀也是有壽命的,就像人最後總會死去,是一樣的道理。
姒幽將刻刀放在了桌幾上,站起身來,寒璧見了,連忙過來道:“娘娘有何吩咐?”
姒幽如今已經略略聽得懂些許他們這裡的話了,她指了指那刻刀,道:“斷了,我要一把新的刀。”
寒璧看了一眼,立即道:“娘娘稍等,奴婢這就讓人去尋。”
她說完便讓忍冬去了,不多時,忍冬便回轉來,手裡捧著一個雕花木盤,盤子裡有數把小刀一字排開,足足有六七把之多,長的短的,寬的窄的,應有儘有。
姒幽挑了一把,拿起來掂了掂,覺得太輕了些,又放下了,第二把又太笨重了,最後把所有的刀都試了一遍,竟然連一把合適的都沒有。
忍冬不由犯了難:“這些都是大管家差人從庫房裡找來的,若是娘娘都不滿意,恐怕就得告訴大管家,讓他另想辦法了。”
寒璧悄悄看了看姒幽,然後衝忍冬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那就去告訴大管家,說這些刀都不合適。”
忍冬得了吩咐便去了,姒幽收回了手,輕聲道:“麻煩你都拿走吧。”
“是。”寒璧應答過後,便捧著那雕花木盤出去了。
姒幽摸了摸未刻完的竹管,將它彆在了腰間,轉身推開了暖閣的門,外麵白雪皚皚,天氣卻是晴好,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讓她不禁微微眯起眼來,遠處的屋簷下,一樹梅花正在灼灼盛開。
等寒璧回來時,暖閣裡麵已經空無一人了,她奇怪地叫了一聲:“娘娘?”
無人應答,她低頭一看,卻見原本放在桌幾上的那些竹管都已經不見了,被它們的主人帶走了。
寒璧立即離開暖閣,去了竹園,還是沒人,後花園,花廳,她都一一找過了,都不見姒幽的身影,這下寒璧開始慌了,她竟然在王府裡頭,把王妃給看丟了!
王妃她聽不懂官話,對京師又不熟悉,這可如何是好?
寒璧臉色煞白,滿眼都是緊張,對同樣慌亂的明月忍冬等人道:“快、快去稟告王爺。”
昨夜一場大雪,如同鋪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將整個京師都包裹起來,一眼望去,所有的屋頂都是一片潔白,天空瓦藍,如澄澈的琉璃,分外漂亮。
長街上行人馬車來往,因為是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出去拜年,所以長安街上雖然沒了吆喝的攤販們,但看上去還是很熱鬨。
長安街是京師最為繁華的一條街,即便是這年初一,兩旁的店鋪酒樓大多是開門迎客的,此時在街邊的一座酒樓二樓,靠窗的雅間裡,正有人在飲酒,他舉著杯慢慢地品著,麵前的菜卻沒有動過一筷子,都冷出了油垢。
旁邊的小廝小聲勸道:“公子,您少喝些,若回去叫老爺知道了,恐怕又要發怒了。”
溫乾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笑著睨他:“你怕什麼?他發起怒來,又不會罰你。”
小廝急得眉毛都飛了,苦口婆心道:“公子,您心裡不舒坦小人知道,可總喝酒也不是辦法,您忘了您上回喝多了酒誤的事了嗎?”
溫乾之嫌他煩,任他在那裡絮絮叨叨,目光移向了窗外,街上的積雪都被掃乾淨了,露出青石板鋪就的地麵,被馬車輪轔轔滾過,車來車往中,街邊的一道人影就格外引人注意了。
那人影遠看著很是纖弱,走近時,才發現那是一名少女,穿著象牙白的衣裳,眉目精致清冷,眼瞳幽黑,漂亮得驚人,叫人見了一眼便不會忘記。
溫乾之遞到唇邊的酒杯倏然便停止了,他眸光發亮,緊緊盯著樓下的女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分外專注。
時隔多日,他竟然再次見到了那一片雪。
年前的一日,溫乾之與數位朋友在這座酒樓喝酒,他靠在窗邊,無意間看到一輛馬車自樓下駛過,車簾是被掀起來的,這使得他毫無阻礙地就看見了車窗邊人的容貌,那一刻的驚豔感,是後來見過了多少美色,都揮之不去的。
溫乾之對那一麵念念不忘,甚至不少好友都知道此事,戲稱他的“車中美人”。
有時候溫乾之倒真的寧願如他們所說,那是他的“車中美人”。
之後溫乾之試圖去尋找那名女子的下落,卻不知從何查起,那馬車看起來普普通通,平凡無比,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記,每個車馬驛站至少有十輛左右這樣的馬車。
時間一久,溫乾之便覺得尋找無望了,那日的驚鴻一瞥,說不定隻是他此生中的匆匆過客,他們的緣分也就僅此一麵而已。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今日心情煩悶,來酒樓飲酒,竟然再次遇到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今天的二更奉上,麼麼噠,明天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