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四名小太監抬著一頂輿轎匆匆走過宮道,燈籠將四周映照得昏暗無比,急急的腳步聲將這夜色襯托得分外壓抑,令人生出一種無法忍耐的焦躁之意,抬轎的人腳程快,眨眼便消失在了宮門後。
而與之相反的是後麵不遠處的一頂輿轎,晃晃悠悠的,全然不著急,聽得雷聲轟隆隆自頭頂滾過,姒幽掀起簾子看了看,遠處天空的閃電隱隱約約在雲層中跳躍,給這夜色莫名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息。
她輕聲道:“要下大雨了。”
在大雨來臨之前,他們趕到了謹身殿,看見了麵沉如水的靖光帝,太子與賢妃正伏跪在他麵前,賢妃涕淚交加,連連哭訴著:“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從未加害過壽王殿下,當年的事情臣妾真的不知道,定然是有心之人想要誣陷臣妾,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太子也叩首道:“父皇,此乃誣告,兒臣與母妃絕沒有謀害壽王,還請父皇明察!”
他聲音懇切萬分,靖光帝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轉向一旁的皇後,表情喜怒不顯,道:“皇後,你說呢?”
皇後神色冷肅,視線投向地上跪著的二人,冷冷地道:“臣妾之前與皇上說的話,句句屬實,就是這兩個人,為了區區一個太子之位,不惜設計謀害我兒,讓他墜馬失去雙腿,如今縱然十幾年過去了,臣妾每每想起此事來,仍舊夜夜不能安寢,心痛如絞,今日來向皇上陳情,還請皇上徹查當年的真相,還我母子一個公道。”
她才說完,賢妃便抬起頭來,眼淚簌簌,聲帶哭腔:“皇後娘娘,您貴為六宮之主,說話行事都是要有依據的,豈能空口白牙就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皇後冷笑一聲,目光如刀一般看著她,仿佛要將賢妃釘死在那裡似的,她道:“本宮若沒有證據,豈敢貿然來煩擾皇上?”
賢妃心下頓時一驚,隻是麵上卻不顯,正在這時,外麵傳來宮人的通稟聲:“壽王殿下到。”
靖光帝轉過身來,看了看門口站著的趙羨夫婦二人,神色平靜,道:“都來了,好,宣他進來。”
不多時,便有宮人推著趙瑢從殿外進來了,猛烈的風從大開的殿門外吹進來,他的衣袍下擺被吹得飄起,讓人不自覺將視線落在那雙腿上。
靖光帝的麵色愈發冷峻了,看著趙瑢被推過來,就在宮人們上前攙扶他下來行禮的時候,靖光帝抬了抬手,語氣柔和了幾分:“朕說過,你腿腳不便,這些便免了。”
趙瑢卻隻是道:“父皇好意,兒臣心領,隻是禮不可廢。”
說著,便執意拜了下去,行了大禮,靖光帝歎了一口氣,吩咐道:“行了,扶壽王起來。”
宮人們這次立即擁上,將他攙扶著坐回了輪椅上,趙羨與姒幽二人也過來行了大禮,而後起身退回最下首的位置,這樣一來,便隻有太子與賢妃是跪在地上了。
大殿內空氣沉悶無比,令人覺得壓抑,靖光帝對皇後道:“皇後,你繼續說。”
皇後看著地上的賢妃與太子,道:“十三年前,我兒在東宮騎馬的時候,馬忽然受驚發瘋,將他甩下馬背,致使他摔斷了雙腿,本宮原本隻以為是一次意外,我兒運氣不好罷了,怨不得彆人,不想本宮近來得知了一些事情,才知道,原來不是運氣不好,而是有人存心設計,謀害我兒!”
說到最後,她聲音尖利得仿佛一柄薄薄的刀,刺破了平靜而壓抑的氣氛:“賢妃!你敢不敢認?!”
賢妃登時叫屈道:“臣妾冤枉!皇後娘娘,臣妾從未做過這種事情!無憑無據,您怎麼能如此汙蔑臣妾?!”
“無憑無據?”皇後冷笑起來:“賢妃,你當真以為十三年前,你的布置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嗎?”
賢妃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神色依舊是委屈不已,道:“皇後娘娘,臣妾清者自清,行得正,站得直,不懼旁人流言蜚語,娘娘若是非要這麼往臣妾身上潑臟水,臣妾是萬萬不能認的。”
皇後望著她那副咬死不認、唱作俱佳的模樣,心底恨毒了她,咬著牙關,一字一字地道:“賢妃,你知道散魂水嗎?”
話音未落,頭頂登時一個滾雷炸響,整個大殿都微微顫抖起來,閃電倏然撕裂重重夜色,從門窗外映照進來,到處都是雪亮一片,叫人心驚肉跳,賢妃不知是被什麼嚇著了,登時跌坐在地上,表情驚懼不已。
“母妃!”
太子的聲音驟然響起,賢妃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抬眼便看見皇後冷冷的目光,與此同時,更糟糕的是,靖光帝正盯著她,眼神晦暗不明,裡麵透出來顯而易見的探究和打量。
賢妃的心登時涼了半截,她連忙爬起來,對靖光帝急急辯解道:“什麼散魂水,臣妾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啊!皇上,您要信臣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