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趙玉然瞪得自己的眼皮子都要抽筋了,靖光帝才輕咳一聲,打斷了這無聊的一幕,對趙瑢道:“壽王,這就是替你醫腿的那位神醫?”
趙瑢溫和笑笑:“是,母後說想見見她,兒臣便將她帶來了。”
靖光帝又仔細打量了姒眉幾眼,問道:“年紀這麼小,竟有如此高超的醫術,實屬罕見,不知這位神醫是何方人士?”
趙瑢答道:“說來也巧,她原本是住在大秦山的。”
這下除了姒幽與趙羨以外,所有人心中都是哦了一句,靖光帝嘶了一聲,像是才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朕突然想起來,晉王妃也是大秦山的,怎麼……這大秦山裡是有什麼隱世之族,人才輩出?”
他說著,又問姒幽道:“晉王妃,你認識這位神醫嗎?”
姒幽略微垂眸,道:“兒臣認識。”
聞言,姒眉的目光再次挪到了她身上,語氣分外的冷淡漠然:“不認識。”
眾人:……
姒眉眉目尚且帶著幾分稚嫩,但是眼神卻銳利如刀,她說官話還不熟練,口音濃重晦澀,但是一字一句說來,仍舊叫人能聽得清楚,她道:“我住在大秦山裡,有很多年了,沒有聽說過,晉王妃。”
她隻認得阿幽姐,不認識晉王妃。
除了知道內情的人以外,其餘人都是被這一番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倒是靖光帝麵色浮現幾分若有所思之色來,趙瑢的目光略微一閃,笑容意味深長。
淑妃掩口笑了起來,語氣不明道:“這就有趣了,一個說認識,一個又說不認識,這到底是認識呢,還是不認識呢?”
趙羨卻道:“認不認識,又有什麼要緊的?從今日起,不就是認識的了麼?”
他說完,便走到姒幽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姒幽抬起眼來,與他對視片刻,才慢慢地點頭。
看了這一幕,姒眉緊緊咬住了牙關,眼底漸漸浮現出憤懣之色,但她最後仍舊是忍住了。
坐在上首的靖光帝輕咳一聲,道:“人都齊了,先開宴罷。”
因為是家宴,便省去了許多繁縟禮節,靖光帝發了話,眾人便都一一入座了,姒幽最後到底是沒有去與太後坐,對著滿桌的珍饈美味,她的胃口卻沒有以往好。
無他,坐在她對麵的,正是姒眉,姒眉雖然拿著筷箸,但是她並不吃飯,隻是一味地盯著姒幽,目光冰冷。
這下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這兩人哪裡是不認識?這分明是有舊怨啊。
姒幽心裡歎了一口氣,她放下筷子,望向對麵緊緊盯著她的少女,淡聲道:“你不吃飯,看著我做什麼?”
姒眉抿了一下唇,道:“我沒有在看你。”
姒幽也隱約有些怒了,冷冷地告誡道:“你最好是沒有。”
她說完,便重新開始進食,姒眉咬了咬下唇,撇開了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儘。
宮宴的氣氛實在是有些奇怪,姒幽隨便吃了一些,便起身離席了,趙羨欲陪她一道,姒幽卻輕輕按住他的手,低聲道:“我去透個氣,稍後便回。”
靖光帝還在上麵坐著,他們若是兩人都離席,恐怕不太好,趙羨遂頷首,叮囑道:“你自己小心。”
姒幽出了福壽宮,沒了姒眉那灼灼的視線,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夜幕深藍,上麵懸著一彎月亮,儘管是六月時候,夜裡並不炎熱,反而涼風習習,將遠處宮殿下的懸掛的宮燈吹得微微搖晃。
姒幽聽見了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巧,也很熟悉,她曾經無數次聽見這個腳步從院外的竹林傳來,輕快地走到屋門前,就連她一步跨多遠的距離,姒幽都能估算出來。
朱漆的宮柱旁有芭蕉葉子舒展開,有滿樹繁花在夜色裡沁出淡雅的香氣,空氣靜謐無聲,姒幽停下來,那腳步聲亦隨之停下,緊接著,是少女略帶譏嘲的聲音:“你好歹是巫族堂堂的大祭司,竟然心甘情願嫁給一個男人,真是叫我意外。”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在河邊看到他,我就不該多管閒事去把他撈起來。”
姒眉繼續冷嘲道:“他被祭司堂抓回去的時候,我若不跑去告訴你,想來他如今的墳頭草也有三尺高了,不過沒有關係,我早晚會殺了他的。”
姒幽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姒眉站在宮柱旁,月光從屋簷上灑落,將她的衣擺染上了霜一般的顏色,姒幽打量著她,並沒有接話,隻是忽然開口道:“你長高了。”
姒眉呼吸微微一滯,對上了姒幽那雙明澈清透的眸子,她下意識咬緊下唇,迫使自己竭力忿然回擊道:“關你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靖光帝:來了一個晉王妃,又來了一個神醫,你們這大秦山裡有點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