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科?
景深胸口一疼,熟悉的眩暈傳來,再次睜開眼時,他仍是少年,隻是毫發無傷,躺在一張柔軟的病床上,外麵漆黑一片,隻有星光閃爍。
他短暫地回到了真實的過去,然後又回到了“景深”的回憶。
而他在那裡……見到了顧靜鬆。
為什麼呢?為什麼顧靜鬆這個書裡的人物會出現在他的世界裡?他所回到的過去是真實發生的嗎?
腦海裡無數念頭彙集在一起擠得他快要爆炸,景深痛苦地按住劇烈疼痛的頭,胸膛裡似乎還殘留了車禍後的疼痛,他想呐喊,卻隻是發出了微弱的輕哼聲。
“教授……”護士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蜷成一團的少年,擔憂地向一旁的主治醫生發起了疑問。
“讓他發泄一下吧。”顧靜鬆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多想推開門,緊緊地抱住受傷的少年,安慰他嗬護他,讓他免受痛苦,但他不能這樣做。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
護士抱著病例有些手足無措,顧教授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那股悲傷似乎都要傳入她的心中,讓她也忍不住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想流淚的衝動。
顧教授和這個病人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嗎?
“你先走吧,”顧靜鬆輕聲道,“我看著他就好。”
護士咬了咬唇,“好。”遲疑地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病房,在她的回眸中,一貫專業水平卓絕,冷靜又優雅的顧教授伸出了雙手貼在窗戶的玻璃上,背影看上去竟然顯得很無助。
景深蜷成一團,緊緊
地閉著自己的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時,麵頰上已經沾滿了淚水,他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他流的眼淚還是“景深”流的眼淚,他慢慢從病床上爬起,一步一步眼睛直勾勾地走向病房的洗手間。
洗手間裡映照出一張少年景深的麵孔,俊美的臉上冷漠又癲狂,瞳孔中隱約散發出桀驁和反抗的光芒,他對著鏡子,一字一頓道:“無論你是誰,休想控製我。”
景深抬起自己的手,掌心柔嫩乾淨,沒有任何疤痕,一如他不翼而飛的眉骨間的傷痕。
房間內傳來異響,顧靜鬆聽到之後,先是一怔,隨後立刻推開了病房門。
衛生間的門也同時被推開,少年抬頭,在看到顧靜鬆時也依然保持了冷靜,新鮮的血液從他鋒銳的眉骨淌下,垂落的掌心絲絲縷縷地一滴一滴地正在流血。
“我很好,”景深緩緩道,“你不用問了。”
顧靜鬆站在原地,胸膛起伏,一言不發地走到景深麵前,他伸手想去抓景深的手,卻被景深避開,指尖隻沾到了景深手掌甩出的幾滴溫熱血液。
“我討厭像你這樣什麼都不說又裝腔作勢的人,”景深目光冷冽,他少年時也曾脾氣暴躁過,隻是良好的教養讓他無論對誰都說不出太難聽的話,此時他徹底釋放了自己的戾氣,他承認他已經不想再忍耐,“如果現在不想說,就永遠也不要說。”
景深麵無表情地從顧靜鬆身邊走過,沒有碰到顧靜鬆。
用完好無損的右手推開病房門,景深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徐谘羽。”
起初隻是很小的聲音,慢慢就變成了放肆的大叫——“徐谘羽!”
沒有人回應。
景深冷笑了兩聲,是想把所有助力都從他身邊趕走嗎?
“他已經出院了。”
身後腳步聲漸近,景深沒有理會,依舊我行我素地往前,邊走邊叫“徐谘羽”的名字,這個名字能讓他清醒,能時刻提醒他,他到底陷入了怎樣的境地,該對什麼抱有警惕。
手臂被人拉住,“我說。”
短短兩個字,景深聽到了無奈、妥協……還有很深的悲傷。
“我說,”顧靜鬆拉著那條單薄的手臂,目光沉痛,“你先包紮,好嗎?”
“我不接受要挾。”
“當我求你。”顧靜鬆毫不遲疑道。
病房內
“精神科的大夫看上去對包紮好像也很在行。”景深淡淡道。
顧靜鬆動作輕柔地替他清理臉上的傷口,“我去過很多科室,外科、內科、精神科……”他對景深溫柔地笑了一下,“婦科也去過。”
景深偏過頭,躲過他手裡的鑷子,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在不同的世界裡。”顧靜鬆說完了下半句話。
這正是景深想聽的,那些困擾他的秘密終於掀開了它的一角。
“平行世界的理論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在不同的世界裡生活著不同的你和我,”顧靜鬆摘下醫用手套,“他們有著同樣的臉和名字,卻有著不同的命運軌跡,”顧靜鬆凝眸望向景深,“原本他們互不乾涉,永不相交,可是有一天,你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