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完以後,秦月開始幫著秦母收拾飯桌。
女兒懶了這麼多年,突然勤快起來,秦母還是有點不習慣,“喏,送去隔壁馮嬸兒家
“喏,把這個送給隔壁馮嬸兒家”。秦母把一鍋土豆燉肉分成兩盤。
秦月下午打下手的時候也聽過隔壁馮嬸兒的故事。
秦母剛嫁過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會,馮玉鳳就時不時地來幫襯一下。
後來,馮玉鳳的丈夫跟秦父一起去當兵,秦母和馮玉鳳的關係就更加親密了,隻可惜馮玉鳳的丈夫受了傷腿瘸了。這麼多年用藥吊著,也不見好。
一家人吃了不少苦。
秦月應好,端著碟子就去了對屋。
“馮嬸兒,我媽一不小心做多了”。
迎出來的女人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件舊瓦灰布棉襖,臉色有些發黃,瘦的有些過分,連眼圈和麵頰也深凹下去。
這年頭誰家做肉會做多了?
馮玉鳳嘴唇微微顫動著,最後到底也沒拆穿,頗為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彆人的一點好意都來之不易,都值得被感謝。
秦月從馮嬸兒那出來,眼神隨意地掃過四周,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幾個小孩兒圍在一起熱熱鬨鬨,而旁邊獨留了一個又瘦又矮的蘿卜丁在哭?
秦月附身仔細去看女孩兒的臉。
這明顯營養不良的蠟黃小臉上布滿了淚水,小肩膀一顫一顫的,像是忍著不敢哭出聲來。
這模樣,好像是馮嬸兒的女兒,徐安安?
“憑什麼不讓我跳?”
徐安安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喊出這句話已經用了她非常大的勇氣。
“就憑你是老瘸子的女兒小瘸子。”高麗揚著下巴,理直氣壯地說道。
徐安安一聽,嘴唇立馬白了,胸口好像猛地塞進了大團棉花,透不出氣來。
每次都是因為她的爸爸。
沒有小朋友喜歡跟她玩。
她不明白為什麼彆的小朋友的爸爸腿都沒有問題,隻有她的爸爸這樣。
她媽媽明明說爸爸是做好事腿才會變成這樣。
那為什麼彆人非但不感謝她爸爸反而都在嘲笑他們?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要受傷?
周圍幾個皮一點的男生甚至開始模仿安安爸爸走路,先邁出左腿,然後慢慢把右腿直著挪過去。
其他人立馬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甚至指指點點評價一下誰模仿的最像,高麗頗為捧場的笑的最為誇張。
徐安安腦袋嗡嗡作響,舌根和喉管像黏在一起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月看著這一幕簡直要氣炸了,全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肆無忌憚的說著最惡毒的話、乾著最惡毒的事。
傍晚時分,空氣裡還帶著溫熱的氣息,卻讓人覺得十分寒冷。
秦月胸腔裡堵了一口氣,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替這些孩子父母教他們做人。
孩子們笑夠了以後又開始輪著跳了起來,一個一個臉上洋溢著純真質樸的笑容。單看這一幕,誰也想象不到這些孩子剛剛做了什麼。
徐安安縮著身子,像個小鵪鶉一樣,低著頭站在那裡格格不入。
“你們這個也太簡單了。”
高麗頓住了腳步,周圍小孩兒也聞聲看去。
“有更厲害的玩法要不要試試?”
秦月上小學的時候玩遊戲都是一把好手,跳皮筋能從腳踝跳到肩頭那麼高,踢毽子直踢、外踢、膝擊變著花樣踢個不停,跳房子也是不管普通還是進階玩法都不在話下,按她媽的話來說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這並不能掩蓋秦月從小到大戰績顯赫的事實。
十分鐘以後,一圈兒小孩崇拜的目光簡直要把秦月淹沒。
“姐姐!姐姐!教教我們吧!”一膽子大點的男生忍不住上前說道。
秦月一看,這不是剛剛那個模仿安安爸爸模仿得最開心的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