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時機(2 / 2)

陳紅根聞言,心頭微動,待看清了碗裡的東西,立馬沉下了臉。

秦秀麗見陳紅根突然變了臉色,連忙問道,“怎麼了?”

陳紅根也不想給她留麵子了,沒好氣地說道,“我不喜歡吃魚,最討厭的就是淡水魚。”

秦秀麗動作僵住。

這才猛地想起來,以前在家裡吃這魚時,好像確實絕大多數都進了她和陳杏儀的肚子裡。

“行了,你拿回去吧。”

秦秀麗知道這次是自己理虧,好心乾了壞事兒,原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礙於這種場合,隻好拿著東西走了。

待秦秀麗走後,陳紅根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長得不算好看,當初自己又是二婚,所以對秦秀麗一直有求必應、百依百順,哪怕沒有兒子也無所謂,還特意叮囑父母對她好些。但對這麼多年過去了,假如就是一塊石頭也該捂熱乎了,秦秀麗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好歹是個男人,哪能一直受得了這個?

“主任,您可千萬彆生氣,身體要緊啊。”王莉給陳紅根倒了杯水,“嫂子肯定是一時之間忘記了,她不是不愛你的。”

陳紅根見她來了,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王莉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潤喉糖,“主任,您平時說話多,試試這個。可有用了。”

佳人在側,小心小意地這樣捧著自己,陳紅根稍稍舒坦了些。

*

原本趙燕還不理解,秦月累死累活的幫彆人捎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

最近她總算能理解了。

上周自從幫著秦月賣出第一件以後,秦月就打定主意給趙燕提成。她一開始堅決不要,她幫個忙就是覺得當時收了秦月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可不是為了什麼錢來的。秦月家裡條件不好,才要賺錢,可她又不缺錢,所以也就沒必要拿錢,更何況她怎麼能賺秦月的錢。

但秦月堅持要給,大有一幅你不要你就彆幫了的架勢,趙燕這才收下了。

每回趙燕幫著收了定金,秦月總是先把她的那份分給她。

趙燕推脫不要,秦月就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瞧著她,“快拿著啦!又不是白給你的,以後還得靠你去把後麵的錢給收回來呐。”

這麼一說,趙燕覺得好像有些道理,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幾次下來,趙燕也就得了些樂趣,自己賺錢的感覺還真不賴。

剛一下課,又來了人。

“你知道這是什麼錢對吧?”趙燕問道。

那女生回道,“知道知道,買布的錢,還有給那人的加工費。”

趙燕之前跟人特意強調過這是代收的加工費,他們不賣衣服,他們隻是好心幫助同學、團結友愛。

趙燕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才把錢和票裝進口袋裡。

她正要回教室去,胳膊卻被那女生給拉住了,她不解地看過去。

那女生似乎有些扭捏,聲音小得像蚊蠅一般,“趙燕啊,你能不能早些帶來?過段時間我媽要帶我去相看......”

趙燕聞言一頓,這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們還有半年就要畢業,家裡已經開始試著安排工作。還有動作更快的,像這女生家裡,已經提前安排好人家相看。

如今已經進入冬季,過年還會遠嗎?

過年時家家戶戶拜訪親友,簡直就是年輕人想看的絕佳時機,到時候誰不願意換上一身漂亮衣裳、相看一個好對象?

趙燕回了教室,多少有些喪氣,秦月好一番追問,她才把這事兒重複了一遍。

不管是農村人或城裡人,對於春節的重視程度都是不容小覷的。過年時,人們會采買新衣、買些平時不舍得吃的零嘴兒,做上一碟香噴噴的肉,一年到頭舍不得做的在過年這段時間裡似乎都是可以獎勵自己的。

秦月原本也多少有些疑惑,就算趙燕號召力大一些,情況也不會這麼順利。這一件衣服可比筆袋貴多了。一個筆袋平日裡的零花錢稍微攢攢就能買上一個,可這衣服對於一個學生來說確實稍微貴了些。她的同學們怎麼突然之間大方起來?

聽了之後,她才明白過來。

趙燕見秦月一副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更是難受。她原以為賣的好都是自己的緣故,拿著這錢也心安理得,但經了這人才知道原來是她們正好碰上了好時候。如今看秦月的表情,趙燕頓時覺得秦月聽了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她作勢就要把錢全都還給秦月。

秦月稍一反應就明白過來趙燕在想什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忙安慰起趙燕。

待哄好了趙燕,秦月也開始思考起來。

原本她光顧著感慨,滿腦子都是可惜——如今隻能靠著趙燕賺身邊熟人的錢,更大的市場就隻能看著卻不能進去分一杯羹。

但現如今,新的時機已經來了,她可不能沉浸在以前。

放了假之後,秦月照例先去尋了春狗。

春狗看著比原來更精神了,似乎沒有因為上次沒賣出去受影響,秦月稍稍放心下來。

兩人先去國營飯店點了兩碗陽春麵。

湯湯水水的下了肚,一股暖意從胃裡慢慢擴散到全身,秦月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吃飽喝足以後,兩人才開始說起正事。

“我決定去隔壁縣城裡試試。”春狗聲音不大,剛好兩人能聽到,卻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認真嚴肅。

秦月微愣。來之前她還擔心春狗會不會因為上次的事情受到打擊,沒想到春狗已經開始拓展銷售範圍了?

隻是,換了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春狗一看秦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想過了,去的車票一毛五,來回才三毛錢,就算啥也沒賣出去也沒事兒。”

“我前兩年跟著他們去過一次,這次去也不是睜眼抓瞎。還有好些彆的物什,順帶賣賣總能賣出點什麼的。往下天也越來越冷了,出來的人也會少,我想著趁這會兒多賺些。”春狗野心大,自從他老娘生病以後就知道,他便清楚的知道——什麼時候離了錢都是萬萬不能的。

秦月見他信心滿滿、去意已決,隻好囑托道,“要是可以的話,幫我留意下有沒有縫紉機。”

*

告彆了春狗以後,秦月就坐上了回九溝屯的牛車。

如今春節將至,這一年一度的節日她可得好好把握。

春狗都已經這麼努力了,她更得好好想想。

待車上的人多了起來,周圍也慢慢嘈雜起來,農村人嗓門本來就大,你一言我一語,相互激烈爭吵著,秦月想聽不見都難。

“他爹都是省城裡的領導乾部了,肯定很多錢,蓋個房子算啥?”

一旁的嬸子好奇地問道,“那怎麼不把他接走呢?舍得把兒子留在咱這犄角旮旯的山溝裡受苦?”

說話的那人一頓,隨機很快反應過來,“誒,你這婆娘你懂什麼!那領導乾部在省城裡肯定是結了婚有孩子的,哪能隨便領個這麼大的孩子回家?”

“老張啊,不對吧,我怎麼聽說是周餘親爹得了病快死了,留了不少錢給周餘呢。要不是快死了,哪舍得把一下子給這麼錢?”

“李鐵牛,你這話兒就不對了,人家省城領導乾部有的是錢,你乾活兒乾一輩子攢不下來錢,咱著蓋房子的錢就跟人家買件衣服一樣隨意。人家不僅蓋一棟呢,給娘倆兒一人一棟。”

周餘?

秦月沒想到會在這聽到他的名字。

周圍的人爭吵的十分激烈,每個人都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像是非要分出個對錯似的。

秦月靜靜聽了半天,才總結出了大概意思——周餘也要蓋房子了。

天氣漸冷,秦父秦母不舍得讓秦月去給他們送飯,直說大鍋飯如今也香的很,秦月沒法子也就應了下來,這兩周放了假之後就一直在家裡待著。

自從那日起,她已經兩周沒見過周餘了,兩人就像是平行線一樣再無交集點。

這樣,也很好。

旁邊那嬸子見插不上話,滿肚子的話沒人願聽,渾身難受極了。見秦月一個人地坐在那也不吭聲,連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秦月,開始搭話,“妹子,你認識周餘不?現在老搶手了。”

秦月笑了笑,說道,“周餘啊,聽說過,不太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周餘的火葬場正在加載

秦秀麗的火葬場加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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