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麗以為自己說對了，又試著安慰道，給陳杏儀灌輸經驗，“這都怪我！出門之前應該跟你說的。其實，稍微給點甜頭也是可以的，但千萬不能給多了。一旦多了，他就膩了，你要把握好分寸......”
聽著秦秀麗說的，陳杏儀心裡的苦澀一大股一大股的湧上來。
張衛東心裡全都是秦月，從頭到尾約她根本不是為了她，都是為了打探秦月的消息！她在家梳妝打扮兩三個小時，結果他好像根本沒注意，張口秦月閉口還是秦月。
在電影院裡，她本以為已經向張衛東說清楚了秦月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沒想到看完電影之後他竟然又問起了秦月！
秦月！秦月！他喜歡誰不行啊？為什麼非要喜歡秦月呢？為什麼非要先招惹了她、給了她希望再狠狠地讓她這般失望呢！
然而她發現，即使張衛東這樣對她，這樣不尊重她，她心裡竟然還是狠不下心來不理他。
他明明知道兩家人約著相看是什麼意思，但三句話裡麵有兩句離不開秦月。而她明明知道張衛東這種行為是多麼的惡劣、羞辱人，她竟然還是對他心存幻想。在電影院裡，她有無數次可以起身走人，但她不管心裡多麼痛苦，麵上依然保持著微笑。
一直到最後分彆時，張衛東特意感謝她，笑著對她說，“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這麼多事兒。”
而她是怎麼回的呢？
她伸手把額邊的碎發挽到耳後，然後也回了他一個微笑，“不客氣！”
陳杏儀想不明白，她以前明明那麼高貴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就變得這般卑微了？
此時此刻秦秀麗的話一句一句砸在了她心上，就在出門以前，她也是這般驕傲、這般自負，到頭來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可笑。
她實在聽不下去了，不忍秦秀麗還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她十分平靜地出聲打斷了秦秀麗，“他根本沒欺負我，他也不願意欺負我。”
“今天看電影的時候，他一直在問秦月。上次秦月是騙我們的，他倆高中的時候就認識。”說完這句，陳杏儀眼淚仿佛聽了什麼指令一般，再也忍不住了，一大股眼淚從眼窩裡湧了出來。
秦秀麗也呆在了那裡，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不敢相信地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眼裡也流出淚來，終於把另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說了出來，“那賤人懷的是個兒子，好像已經確定了。”
陳杏儀驚呆了，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自然知道爺爺奶奶對孫子是有多麼期盼，那人竟然真的懷了兒子，那她們以後該怎麼辦？她在秦月麵前唯一可以引以為傲的東西，也要被奪走了嗎......
陳杏儀緊緊地抱住秦秀麗，眼神空洞地望著這屋裡的一切，訥訥地問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啊？我們會不會什麼也沒有了......”
秦秀麗她真切地感到了後悔！她後悔當時為什麼要隻顧著解氣，非要把事情鬨得那麼大，她後悔為什麼不早些發現、以前為什麼不對陳紅根好一些，她後悔當時不聽父母的、非要嫁給陳紅根......
秦秀麗的聲音也帶著哭腔，雙手死死地抓住陳杏儀的肩膀，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語氣嚴肅而鄭重，“所以你一定要抓緊張衛東！要是我跟你爸離婚以後，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就算他喜歡秦月，那也隻是一時的。我的女兒這這麼懂事，模樣也不差，時間一長，他會知道誰跟他才是門當戶對的。”
*
秦秀麗和陳杏儀一直念叨的當事人秦月正在供銷社買年貨，給秦母和馮嬸兒買了罐雪花膏，給秦父和秦天買了好幾副毛線手套，春收的時候正好能用得上，到時候還可以倒換著用，省的磨手。還有安安，上學筆和本子肯定少不了。興國叔兒腿不好，應當吃些好的補一補，秦月又拿了一罐麥乳精。
她又給趙燕買了個新的塑皮本子，方便她以後記賬。秦月給春狗準備的是兩盒潤喉糖，等話說多了的時候吃上一粒剛好。
秦月此時在供銷社看來看去，隻覺得貨架上的什麼東西都有用的很。如今有了錢，她花起錢來也不心疼。
她現在正糾結的是——該給周餘買什麼東西。
周餘畢竟救了自己，這份恩情是無論如何都感謝不完的，她不能因著周餘不喜歡自己就把這份情誼給忘了，隻是要送什麼就成了問題。
像原先做衣服這種是絕對不行的，那買什麼既能體現心意又不會太過逾矩呢？
秦月在這不大的供銷社裡看來看去，始終下不了決定。
待過了好一會兒，那售貨員終於忍不住了，翻著白眼催促道，“下班了下班了，不買就彆看了！”
秦月一聽，趕緊拿起了兩幅毛線手套。
這副模樣落在了張衛東眼裡就變了意味兒。
張衛東知道秦月喜歡買東西，尤其喜歡買衣裳，自從那日告彆了陳杏儀之後，他就時不時地來供銷社門口打轉。
臨近過年，但凡有點閒錢的就會來買身新衣裳，更不用說秦月這樣的了。
雖說來這撲了幾次空，但離著也近，他就權當是散步了。
今天下午他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他還真在這瞧見了秦月的身影。
馬上就要過年了，就連平日裡過得最清貧的人家也會買上好些東西。可秦月呢，在貨架前麵轉悠了這麼久竟然隻拿起了兩幅毛線手套！連買點這個東西都要糾結猶豫好久，她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怪不得陳杏儀說她要幫著彆人捎帶東西。
“秦月！”
秦月看過來，她並沒見過這人，腦內奇怪的連線反應又一次發揮作用了，“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