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上次在喇叭裡麵控訴王強的那姑娘嗎？
李老太當即沉下了臉色。
當初那廣播，李老太也是聽著了的，但是對洪珍說的話可是一點也不相信。
彆人不知道，她對自己兒子可是了解得很。王強雖然看著陰沉了些，但腦子直得很，心裡想不出來那麼彎彎繞繞，當初的事情指不定還是洪珍一手搞得呢。
要不是她，王強也就不用去坐監獄了，她也不至於在彆人麵前那麼抬不起臉來。
王強要是真娶了她，還不如不娶！
李老太當即把洪珍趕了出去，隻是那王強卻像是鐵了心一樣，非要娶洪珍不可。
李老太自然不肯同意，這兩人已然結了仇，哪有把仇人娶回家的。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最後到底還是李老太鬆了口。隻因那天晚上，王強同她說，說不定肚皮裡麵已經有了老王家的種。
李老太鬆了口、勉強同意王強把洪珍娶回來，可不代表她會對洪珍有好臉色。
如今她剛從外麵受了氣，看洪珍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哪裡都不滿意。
李老太把碗這麼猛地一摔，桌板子也跟著抖了抖，洪珍嚇了一跳，看著李老太臉頰上的兩塊兒橫肉，隻好胡亂塞了幾口，趕緊起身去收拾東西。
自從那日碰見王強之後，洪珍便每日每夜地做噩夢。王強威脅她，要是不跟他扯證，他便學著她當初那樣也去廣播上麵說上兩句，正好過年讓大家多個談資，熱鬨熱鬨。
王強的名聲已經糟透了，如今又去公安裡走了一遭，更是不在乎彆人的眼光。
洪珍看著王強的眼神兒，心知如今的王強已然沒了顧忌，絕對能乾出來這種事兒。
她雖然被知青點的人排斥，可她還要臉麵。
王強又哄她，嫁他之後就是他的婆娘，新仇舊怨一並了了，他定會對她好。
洪珍本就受不了了，恍惚之間，王強這種半威脅半引*誘的說法還真讓她忍不住起了些心思。
身上已然有了汙點，回城肯定是沒有希望了，在知青點裡每日過得像個隱形透明人一樣，說不定嫁給王強更好呢。
被王強糾纏幾日之後，洪珍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第二日就跟王強去找了生產隊長。
柳隊長一見兩人一起走過來，還以為是又出了什麼事情，頓時有些頭大。上次兩人鬨得那副樣子他倒現在還有陰影。
可沒想到兩人竟然是請他開證明要結婚的。
那時的洪珍還是言之鑿鑿地表明自己是願意的。
她原先想過洪珍的家裡人會排斥她、給她臉色，但沒想到李老太竟然這麼討厭她。
這樣的日子和原先又有什麼區彆。
井裡打上來的水刺骨的涼，洪珍捧起水，抹了把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老太的罵聲又從裡屋傳了出來，“喪門星，哭什麼哭！沒給你飯吃，乾這麼點活兒就受不了？誰家不用乾活兒？”
洪珍聽見聲音，連忙用手背抹了抹眼淚，繼續洗碗。
*
張衛東回家以後，被父親安排去了縣裡第三機械廠當工人，這是縣城裡最紅的工廠，也是這界畢業生裡分配頂好的去處。
站在機器旁邊，成為革命的一顆螺絲釘，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一件事情啊。
廠裡有一台從外國進口的機床，足足有八米長，多少人都爭著搶著要這個名額。
這個位置最終落在了張衛東頭上，廠裡的工人看見他都羨慕地不得了，每到休息時候就跑到那機床旁邊看來看去。
但此時的張衛東，內心十分迷茫。
原先自己站在那，模樣家世在這兒擺著，就有很多女生往上靠了，可偏偏秦月仿佛是刀槍不入一樣，絲毫不為所動。
到了休息時分，張衛東從機床上跳下來，摘下手套，拿著毛巾擦了擦汗。
這時兒，外麵又來了幾人，顯然又是來看機床的，張衛東已經習慣了。
然而這回兒來的是兩個女職工，倒是有些稀奇。
以前都是男職工過來看的比較多，像她們這樣的女職工還是第一次來。
“這麼大東西，看了不害怕？”張衛東問。
“害怕什麼呀。”
兩位年輕女職工搖搖頭，眼睛落在這機床上來回地看，半點目光都沒分給張衛東，忍不住感慨道，“多威風啊。”
張衛東看她那癡迷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腦內靈光一閃，突然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