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捂著莫名砰砰跳的心口,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妙。
沐影和蘇沫也不知道單獨說了些什麼……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可太難受了,竹桃輕歎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需要準備一些後手了。
她的身份問題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她不能寄托於不被發現的僥幸心理,如果要未雨綢繆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給自己留一手可以反殺的底牌。
竹桃慢慢地把目光挪到自己的背包裡,那張至今沒有被使用過的空白契約書上。
無視等級,無視距離,僅有的一張可以越階簽訂的人偶契約書……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沐影和雪淵一樣受到了魔種感染,上一個被汙染的雪淵已經顯示不可簽訂了,沐影又如何呢?
竹桃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緊閉的門扉倏然發出“吱呀”的響聲,竹桃驚醒,猛然抬起頭來,看到是蘇沫走進來了之後,稍稍鬆了口氣。
“怎麼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大概吧。”如果他最後感受到的殺意不是錯覺的話。
隻是蘇沫現在仍不確定,沐影那一瞬的殺意,究竟是衝著他來的,還是衝著竹桃來的。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個魔君怎會如此的喜怒無常,他們得罪了他哪裡?
竹桃沉吟片刻,她忽然問道:“蘇沫,你覺得,假如一個人受到了魔種的汙染,他還有可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你是說淨化?”
意外的是,蘇沫的腦海裡似乎有相關的概念:“這在帝國聯邦本就是一個長年攻克的重大課題,但可惜的是,唯一一位在此方麵有所建樹的帝國醫師,百年前就離世了,他的衣缽至今無人傳承。”
竹桃聞言,眼睛卻一亮,很是興奮地問道:“難道那位帝國醫師找到了淨化魔氣的辦法?”
“找到了,但沒完全找到。”蘇沫聳了聳肩,“畢竟這是需要區分嚴重程度的。如果隻是淺淺沾染了一點,魔氣還沒深入五臟六腑的話,可以治愈。但是如果魔氣已經侵染了骨髓,甚至取代了臟器功能維持人的生理機能,那剝奪魔氣就相當於要這個人死。”
不能拖到病入膏肓……是這個意思嗎?
竹桃抿了抿唇,沐影和雪淵的樣貌在她腦海裡交錯閃過,她一甩頭,把所有的雜亂思緒全部揮散。
蘇沫說,在他和魔君談完之後,魔君就放他回來了,魔君本人則不知去往了何處,途中他有假裝無意地與侍從們套話,但這些魔種無一不諱莫如深。
竹桃倒是看得很開:“他沒起疑心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彆想那麼多,先休息吧。”
他們二人身為人類,時刻處於魔種氣息的籠罩之下,要說能迅速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事,這段時間他們休眠很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了。
蘇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與竹桃道了一聲晚安,儘管他們也不知曉現在是白日還是夜晚。
竹桃默然地合上了房門。
就在兩扇門嚴絲合縫地閉攏之時,一道帶有磁性的清亮嗓音,突兀地從後方傳來。
“終於聊完了?”
沐影雙臂抱胸,懶懶地倚靠著柱子,他不知從何時起就站在那裡,也不知道旁觀了他們的對話多久,就像空氣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
竹桃嚇得心跳都停了一瞬,她回過頭去,驚疑不定地看向沒有光照的陰影處。
……他還是那麼喜歡影子啊。
沐影的神情倒是一如往常,沒有猜忌也沒有惱火,在竹桃望過來之後,他還好脾氣地對她微微一笑。
“你在等我?”竹桃不太確定地問。
沐影從鼻腔裡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算是承認,他彎起眼眸,對竹桃笑了笑。
然後,他伸出手來,作邀請狀:“因為我發現你也挺有意思的——我等會兒要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跟來?”
竹桃悄悄後退了一步:“我能拒絕嗎?”
“咦?”沐影的眼睛微微睜大,很是驚訝的樣子,“你居然要放過這麼好的、搜集情報的機會嗎?聯邦那邊給你派發了任務吧,你這樣消極怠工,還能和聯邦那邊交代嗎?”
竹桃:……
出乎意料了家人們。
老四這家夥怎麼就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難道不是雖然對彼此心知肚明,但為了維護表麵的平靜雙方都選擇暫時不撕破臉,粉飾太平的嗎?!
有你這樣一上來就揭了彆人老底的?
沐影猝不及防一招釜底抽薪,竹桃連虛與委蛇的話都想好了,此時卻不得不吞咽回去,她默默地捂住了心口,憋得難受。
沐影見她這樣,笑得開懷:“為什麼這麼訝異啊,難道你們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不。”他們早就推算出無數種可能,被識破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吧,這個速度遠超出他們的預想,“我以為,你暫時不會戳破。”
沐影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自傲,這點倒是和扶光很像。
這份自傲,會讓他即便看破了兩個人類的臥底身份,也可以毫不在意地繼續養著,隻要他們“好用”。
這本來是他們的機會。
但是現在節奏一打破,主動權就完全到了對方手上了啊……生活不易,竹桃歎氣。
老四這些年在魔種星球進化得有點恐怖啊。
沐影對她晃了晃邀請的手:“所以,要跟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