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不就便知了,急什麼。”太後語氣淡然,麵帶微笑,仿佛將一切了然於胸。
賢太妃被太後噎了一下,她斂了笑容,撫摸手上塗抹地豔紅的丹蔻,扯了扯唇角,“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蕭懷衍自酌一杯,臉上帶著許些笑意,那雙狹長的雙眸卻如深淵一般黑沉。一直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被他取了下來拿在手中把玩,那動作不似平日裡的沉穩透著幾分輕佻。
近身伺候在旁的李福眼皮一跳,皇上莫不是頭疾犯了?他從袖子拿出一紫檀木盒悄悄朝皇帝遞過去,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勸皇上服藥。
蕭懷衍斜看了他一眼,李福嚇得又默默地將紫檀木盒收入袖中。
“承恩侯府獻禮!”唱禮聲再次響起。
蕭懷衍隨手撥弄兩下玉扳指,又重新戴上。
太後表麵看著雲淡風輕,可她微微坐直的身子,泄露了她的情緒。
薑蜜本不該出去那麼久,可是其中出了什麼意外?
她剛打發輕雪出去尋人,外頭唱禮便響了起來……
賢太妃身子前傾,興致勃勃正待看一出好戲。
大殿之中上百雙眼睛都看向走進來的薑蜜。
太後皺了皺眉,為何棠棠手上沒有拿畫?她的手上甚至沒有任何東西!
賢太妃忍著想笑出聲的衝動,調侃道:“這薑家姑娘雙手空空,難不成是要為皇上吟詩一首嗎?”
此時薑蜜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朝龍椅上的人福身行禮,“臣女恭賀陛下萬壽無疆,國運昌盛。”
蕭懷衍抬眼,語調平緩:“免禮。”
薑蜜起身站定後,才向賢太妃回道:“賢太妃娘娘猜錯了。臣女與謝姑娘一般,是為陛下獻上一曲。”
此話一出,便引得眾人竊竊私語。
已有珠玉在前,這位薑家姑娘就不怕對比慘烈,自取其辱嗎?
平日裡也沒有聽說過承恩侯府的薑三姑娘擅琴啊!
“不過彈琴之前,臣女還需向謝姑娘借琴一用。”
薑蜜此話一出,引得人深想起來。琴本是私人之物,也隻有自己用順手的琴才能彈出相合的樂曲。這會薑家姑娘棄自己的琴不用,反而要借謝家姑娘的琴,很難不讓人猜測她的琴可能是出了問題。
此等場合是何其重要,琴出了問題定是人為破壞。
皇宮裡的陰私可不能這時擺在明麵上說出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掃了聖人的興致。
那麼借琴一用,倒也是圓的過去。
隻是眾人都懷疑,即便借了謝家姑娘的琴,薑家姑娘能適應的了嗎?
謝明姍儘管心裡極不情願,也隻能裝著大度,將琴借出。
薑蜜端坐看著眼前的琴,心中思緒翻湧,她原以為這一世不會再彈這首曲子了。
沒想到,前世沒能讓他聽到的曲子,如今會在這個場合裡彈給他聽。
薑蜜閉上眼睛,摒棄腦中的雜念,那首深入骨髓般的曲子就仿佛有記憶一般,隨著她的心念而動。
隻見一雙纖細秀美的手撫在琴弦上,琴音泄出,曲調綿柔,聽起來像是一首江南小調纏綿婉轉,卻也沒有讓人驚豔到眼睛一亮,與之前謝家姑娘所彈略遜一籌,底下有些人開始搖頭了。
太後緊蹙著眉,神情凝重。
賢太妃心中大快,總算是出了一口氣。今日這事傳出去,薑蜜便會一直被阿珊壓住。技不如人,還出來獻醜,真是自不量力。
薛寧珠伏在大長公主身邊,她小聲念叨:“薑姐姐真好看,薑姐姐彈琴的手就像花一樣,薑姐姐彈得好聽多了……”
大長公主失笑的搖了搖頭,真是孩子話。
蕭懷衍倒是神色如常,倒了一杯酒飲儘。
漸漸地曲風開始有了變化,琴音從剛剛還纏綿悱惻的就像是一對相愛的戀人,分彆將至忽然感傷了起來,依依不舍,留戀又帶著期盼,似乎還有一種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