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衍一身玄衣坐於床前, 昏暗的燈下,光影照在他的臉上愈發顯得眉眼深邃,一雙狹長的鳳眸沉靜地看不出情緒, 聲音聽著倒還算和煦。
薑蜜一直在擔驚受怕之下寢食難安, 早就有種很深的疲憊感了。
她垂眸, 纖長的睫毛輕顫, “陛下, 您不該出現在這裡。”
許是睡著剛醒, 薑蜜的嬌甜的聲音中帶著微微嘶啞, 聽起來酥酥麻麻。
蕭懷衍有點意外,他露出淡淡地笑意, 道:“哦?這是朕的寢殿, 朕不該出現在這裡, 那薑姑娘告訴朕, 朕該去哪裡?”
薑蜜咬著下唇, 她本以為她醒過來,會讓他收斂幾分, 沒想到明明是理虧的他, 竟在反問她!
他那副端起來的君子風度是不準備繼續裝下去了嗎?
可既然話已經說出來了, 她再退縮也無用。
“陛下說的沒錯, 這是陛下的寢殿, 是臣女不該待在這裡。還請陛下允許臣女去東亭苑養傷。”薑蜜一邊說著一邊忍著痛,想將扯亂的中衣合上, 又再次牽動了傷處。
蕭懷衍皺著眉,抬手按住薑蜜的肩膀,道:“你再亂動,傷口就要裂開了。”
“薑姑娘護駕有功, 朕對於救命恩人倒不至於吝嗇於一個寢殿,你且安心躺下。”
蕭懷衍手掌的溫度透過單薄的中衣,薑蜜往後躲,卻躲不開。
蕭懷衍見她羞紅了臉,杏眼一眨,那淚水便流了出來。
“哭什麼。”蕭懷衍倒也不是真要去脫她的衣裳,隻是見她又在裝睡,故意嚇唬嚇唬她而已。
他瞧著薑蜜細聲細氣的在抽泣。
“薑蜜。”
薑蜜驟然聽到蕭懷衍喊她的名字,楞了一下。
蕭懷衍把薑蜜那淩亂的中衣,重新替她拉好。
他的拇指擦去薑蜜臉上的淚水,問道:“你那麼怕朕,是怕朕要了你,還是怕朕不要你?”
這話聽的薑蜜心驚肉跳。
蕭懷衍在說什麼瘋話。
蕭懷衍見她似乎被自己的話嚇住了,那睜大的杏眼圓圓的甚是可愛。
蕭懷衍安撫道,“也不瞞你。你為朕擋下了那一箭,你的傷是朕看著治的,你背後的那支箭是朕替你拔的。朕早就看過了你的傷。”
他頓了頓,“薑蜜,你還要避諱嗎?”
這一字一句將薑蜜的心裡防線擊潰。
箭傷在背上,得脫了衣裳才能治傷。
她的身子,蕭懷衍早看過了。
他已將她視為囊中物,便肆無忌憚了嗎?
寢殿的溫度再高,卻讓她如臨冰天雪地之中。
薑蜜的淚水控製不住的傾瀉,她的唇在顫抖,她想開口說話,可喉嚨就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蕭懷衍看著薑蜜默默地在哭,他道:“太後又跟朕提了讓你進宮一事,你好好養傷,待過了年,朕會下旨。莫哭了。”他想到在夢裡麵,薑蜜是他的後妃,是他的薑嬪。
如今,嬪位對她來說,是有些低了。
蕭懷衍碰了碰薑蜜的臉,那溫熱的淚水流到他的手上,不知為何有種莫名地心酸。
這種陌生的情緒讓蕭懷衍很不適,他縮回了手,神色不自然的道:“等過些時日,朕會擬幾個封號,你到時選一選。”
薑蜜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卻又像沒聽懂他的話。
她眼中露出哀戚之色,她抓住蕭懷衍的手臂,對他搖頭。
她不要入宮,她不要走上一世的老路。
“陛下……”薑蜜聲音顫抖嘶啞,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藤,“臣女……臣女不敢妄想……求陛下收回成命。”
蕭懷衍端看著她,將她的手放回去,為她將錦被蓋好,低頭道:“薑姑娘,不要太貪心了。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