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帶過來。”蕭懷衍道。
顧昶領命下去提人,他心中實在是不解,堂堂鎮國公世子為何要參這趟渾水。
蕭懷衍坐於堂前,看著薛靖霖手腳縛鐵鏈被人押著走了過來。
薛靖霖神情倒平靜。
他抬頭看向蕭懷衍,笑了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陛下沒有去泰山祭天,而是弄了個替身便將我等都騙了。”
蕭懷衍道:“她在哪?”
薛靖霖疑惑,“她?她是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又笑了笑,“陛下說的可是我那還未過門的妻子薑氏?她因馬車失控墜入懸崖了屍骨無存,陛下難道還不知道嗎?”
蕭懷衍的耐心將耗儘,眼中儘是戾氣。
一支利箭直接刺穿薛靖霖的膝蓋。
薛靖霖麵露痛色,頹然跪在了地上。
蕭懷衍壓著眉眼,克製著殺意再次問道:“薛靖霖,她在哪?”
薛靖霖低低地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會動怒?”他見慣了蕭懷衍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如今見他動怒倒是新鮮有趣。
“她已經死了啊,陛下。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麼可能還活著……”
薛靖霖話未說完,肩膀再次被箭穿透,他看著蕭懷衍的神情,若不是他還有理智,隻怕那箭是直接穿透他的脖子。
“成王敗寇,這個下場我早有準備,不用你動手。”薛靖霖說著話,有鮮血從他口中溢出,“一切事情都是我所為,與其他人無關。我願以命相抵。”
蕭懷衍對於薛靖霖的生死毫不在意,他道:“你以為鎮國公府便能摘出去?你的父親、母親、妹妹、甚至你的祖母,皆都會因你獲罪。薛氏一脈將毀於你手。”
薛靖霖雙眼渙散,他知道但凡起了造反心思之人,若不成功便禍及家人。可他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心底那股野心便一直在滋長,一日一日的折磨於他。
就連蕭懷衍這種生母名節被汙的棄子都能登上皇位,他憑什麼不能。他為何不能抓住任何一個機會。
若是在給他一些時日,也不是沒有勝算。他與朱墨布置了那麼多年,不想敗於一朝。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讓蕭懷衍一直猜忌。在這種猜忌之下,他隻會更瘋狂地反撲,抓住任何可以撕咬的機會。
毒藥藥性的發作讓他開始看不清,聽不清了。
可他知道蕭懷衍要知道什麼。
薛靖霖得意地笑了,鮮血湧出的更多,他張了張嘴,無聲地道:“你找不到她的。”
薛靖霖雙眼模糊之下好似有看到那張逆著光如仙姝一般的容顏,他抬手想要碰一碰。
轟然倒在了地上很快便沒有了動靜。
蕭懷衍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前世他跟薛靖霖的對峙是在戰場之上。
那時他也未想到亂軍之中藏的最深的便是他。
前世在鳳池狩獵,薛靖霖在林中捕到白虎將其獻上,這白虎一開始很是溫順,讓朝臣大讚此乃瑞獸,大吉之兆。當他一靠近,那白虎突然凶性大發,薛靖霖擋在身前殺了白虎,並告罪。圍獵後便有流言傳出,瑞獸都想要攻擊的帝王是不是德不配位,不被認可。
這一世因鎮國公府花宴上的變故,那白虎倒是沒獻了,弄出了狼禍和刺殺。
最讓蕭懷衍痛恨地便是,前世薛靖霖私藏齊王外室之子,將其送到了叛軍之地,後來以此子為正統名義舉旗造反。
在此期間為汙他出身,將他生母的死牽扯出來,讓天下人儘知。
薛靖霖便是死上十次也不足惜。
薛靖霖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蕭懷衍走了出去,對著裴池、顧昶等人吩咐道:“將這座園子一寸寸的掀開,把那些叛黨的嘴給朕撬開。周圍的山林山村都給朕去搜,必須把人找到!”
他一定要把薑蜜找到。
……
薑蜜自被灌了一碗藥後,便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發現自己在一個狹小的密道之中。
密道很暗,隻有她所在的範圍有根散發著微弱光亮的蠟燭。
薑蜜害怕地四處張望,身後是一道封死的石壁。
前方是無儘的黑暗,不知道通向哪裡。
她小心翼翼地護著蠟燭,不小心撞到了一樣東西,她低頭一看,是個包袱。
裡麵有水囊、乾糧和火折子。
這難道是薛靖霖留下的?他把她帶到這裡是何用意?
薑蜜將包裹拿了起來,她在身後的石壁上找了一番未發現任何機關。
她看向那無邊的黑暗,隻能往前走。
薑蜜拿起蠟燭,小心地護著燈火,一步步試探地往前走。
這個密道比她想象的長很多。
她餓了便吃一口乾糧,累了便停下來休息一會。
眼看著火折子越用越少,乾糧也越少。也不知道黑暗的儘頭是哪裡。
薑蜜心裡恐懼更深了。若是她手裡的乾糧吃完了,火折子也用完了,這條密道還未走完,她該怎麼辦?
會被困死在這密道之中嗎?
薑蜜不敢再有任何的休息,餓到實在忍不住了,才吃一口乾糧。
所幸的是,她似乎有感覺到了風。
當她吃完最後一口乾糧時,看到了前麵的沒有那麼黑了,隱隱有光透過來。
薑蜜加快腳步,沒多久她看到了出口。
她撥開雜草樹枝,從洞口走了出來。
薑蜜看著天色已昏暗,難怪在密道裡也不見外麵的光有多亮。
她看著四周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周圍都是樹。
她想趁著還有點光亮,能找到一條路出去。
薑蜜看到前麵隱隱有火光像是有人在那邊,她不敢貿然上前。
隔著一段距離,她悄悄地躲在樹木後麵,撥開葉子,朝那邊看過去。
許多手舉著火把的官兵在搜尋著什麼,還有一些官兵在審訊著一群跪著的人,其中有一身穿白色錦衣的男人背對著她,手中拎著一把帶血的長劍,冷漠看著那些人在哀嚎。
薑蜜本以為是可以求救的,可看著這情形她根本不敢上前。
像是有所感一般,那白色錦衣男子忽然回過頭朝一處看去。
薑蜜嚇得往樹後一躲,不敢再動彈。
可男人那雙狹長的鳳眸定定地看著那個方向,他拎著劍走過去,撥開樹枝,看到了一直在尋找的人。
他看到薑蜜了。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有些擔心這個幻影會不會消失。
蕭懷衍扔掉手中的劍,死死地將人扣在懷裡。
“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