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夫提到徐州,薑蜜眼皮突然一跳。
永順十六年瑾妃娘娘出事的地方正是在徐州。
不知為何,薑蜜忽然想到姑母提起安神香時那副失控的模樣。
送走段大夫後,蘇氏回來了。
蘇氏陪同時聽到薑蜜和段大夫的談話,越聽越心驚。
這似乎在關乎太後娘娘的安危。
蘇氏擔憂地道:“棠棠,這……”蘇氏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薑蜜起身對蘇氏福了一禮:“太太,我有一事相求。”
蘇氏連忙道:“何須如此生分,棠棠你有什麼事便說,隻要是我能做到。”
薑蜜猶豫了片刻,道:“太太,我想讓人去徐州查件事。段大夫口中那位善調香的大夫的底細,以及是否能夠打聽到有關永順十六年發生的事情。”
蘇氏臉色一變,她驚慌地四處張望,壓低聲音道:“棠棠,你查這些作甚?”永順十六年的事情在先帝事便是禁忌,更彆提是現在。
薑蜜道:“太太莫慌,我知道此事不能大張旗鼓去查。既然當年被封口現在知道內情的人肯定寥寥無幾。我隻是想著蘇家行商多年,能夠從市井之中探聽到對永順十六年先帝南巡一行人歸京途中停留在徐州的印象。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去查一查那位用香的大夫。”
蘇氏微微鬆了口氣,她道:“好。此時我會讓景辰去辦。他因帶你去‘有園’讓你遭遇了危險一直很愧疚。這事就讓他去查,讓他好好彌補過錯。”
蘇氏離開後,沒過多久成忠過來了。
成忠恭敬地道:“薑姑娘,陛下將於三日後回京。您這邊有有什麼要帶的可提前收拾好,到時候奴才派人過來幫姑娘搬行李。”
薑蜜沒想到蕭懷衍會這麼快回京,他昨日舊傷複發吐血都昏迷過去了。
薑蜜垂眸看著手腕上那串佛珠,她低聲問道:“成公公,陛下他喝藥了嗎?”
成忠心中一喜,道:“姑娘若是擔心陛下,不如過去看看?”
薑蜜沒有說話,她走到窗台上那枝不久前才折下來的海棠花,她將花枝從花瓶中拿出來,遞給成忠,“陛下屋子裡沉悶,你將這枝花帶過去吧。請公公轉告陛下,臣女願陛下早日痊愈。”
成忠雙手接過,心想沒勸動薑姑娘,有著這枝花和那句話,想來也是能交差的。
三日時光一晃便過去了。
薑蜜和薑家人遠遠地看著江南這一帶的官員恭送蕭懷衍登船。
烏泱泱的人群中,蕭懷衍一身白色龍袍,頭戴玉冠,貴氣俊美,周身卻帶著股淡淡地冷淡疏離。
那雙狹長的鳳眼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薑蜜一怔,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看向彆處。
即使這樣她餘光也瞧見了蕭懷衍唇邊的笑意。
她們等眾人散去後,才登船。
蘇氏因能隨聖駕的船回京與有榮焉,更不用再擔心有什麼水匪之類的意外了。
低沉地號角聲響起,擂鼓陣陣,船漸漸地遠去。
一路上風平浪靜。
薑蜜站在甲板上,看著滾滾的河水,兩岸沿途的風光,她此時的心境跟來時已然不同了。
也不知何時,天空之中飄過來一隻風箏。
那風箏飛的很高,依稀辨得出是隻沙燕風箏,薑蜜看得有些出神。
另一邊,蕭懷衍靜靜佇立了許久。
他看著被河風吹得衣裙飄動的薑蜜感覺像要乘著風霧一般飛去。
蕭懷衍他也順著薑蜜的目光,看到了那空中的紙鳶。
蕭懷衍的目光染上了一層陰翳。
在前世的記憶之中,他在她留下的東西裡,找到了那隻褪色的蝴蝶風箏。
她身邊的丫鬟告訴他,這隻風箏她十歲時便珍藏了起來,那時她逢人便高興地說是六皇子送給她的。
那時在行宮的桃林之中她問他,“陛下,你還記得送過一個風箏給一個小姑娘嗎?”
那一句句的話如同鋒利刀子在一寸寸的淩遲他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那蝴蝶風箏拿出來,可朽壞脆弱的風箏兀地在他手中碎成了沉屑,風一吹就四散了。
蕭懷衍眼尾泛紅,那股痛意又侵襲了上來。
幾息之後,蕭懷衍再睜開眼睛朝薑蜜走過去。
薑蜜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回過頭,見到是蕭懷衍不算太意外。
她剛要屈膝行禮,便被扶住了。
蕭懷衍道:“在看什麼?”
薑蜜搖了搖頭,“臣女隻隨意看看。”
蕭懷衍抬起頭,看著隨風搖曳的紙鳶,念道:“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1)
蕭懷衍轉頭看向薑蜜問道:“棠棠,你可還記得曾有人送過你一隻風箏?”
薑蜜眼中閃過異色,她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帕子,緩聲道:“臣女……不記得了。”
蕭懷衍凝視著她,過了半晌道:“也罷。不記得便不記得了。”
蕭懷衍拉住薑蜜的手,“你隨我來。”
薑蜜被蕭懷衍帶到屋內,薑蜜看了一眼便知這裡是他在船上處理公務的書房,桌上還擺在有奏折。
也不知道蕭懷衍對成忠吩咐了什麼,便有內侍將桌麵收拾好。
蕭懷衍將紙張攤開,提筆便畫了起來。
不會兒一隻蹁躚的蝴蝶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