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司定定地看著與自己僅隔一麵玻璃的黑發青年,笑意盈盈的眼裡劃過他看不懂的流光,跟著青年又湊近了他一些,恍惚間日向司覺得若是麵前不存在玻璃為阻隔,他就能將夢寐以求的藝術品看得更加真切。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在玻璃上描繪著那雙眼尾略微下垂的眼睛輪廓,腦海裡卻是先前於那家店裡匆匆一瞥的透徹水紅。
“那麼,你還想得到它們嗎,還想見證舉世無雙的這幅傑作出現嗎?”他聽到似乎有人用低緩輕柔的聲音在耳邊誘哄著,“帶我去你為我選擇的終場舞台吧,你很渴望‘我’吧?”
“‘父親’。”
日向司的全副思緒都好像被卷入了一陣漩渦之中,接著在撕扯中迎來一片空白,而地下室暗沉的環境又賦予了那片死氣沉沉的茶褐色池水些許暗紅,這才構成了實際上不太常見的鳶色。
那是落葉腐爛枯萎的色彩,帶著日向司棄之如履避之不及的絕望光輝,也是他最厭惡的顏色。
可日向司清楚地知道,在腐敗之下存在的是真正的藝術品。
他喃喃地回答道:“我要擁有這雙眼睛,它們必須、也隻能屬於我。”
“就是這樣,不需要逃避內心的渴望,做最真實的你就最好不過了。”那道聲音如此說著,最後消弭在地下室沉寂的空氣中。
這是哪裡來的聲音?日向司後知後覺地思考,凝滯的大腦慢慢給出最讓他深信的答案——這是他內心的聲音。
他轉身打開了不久前被自己親手鎖上的玻璃門。
目睹了傳說中病弱又孩子氣的國文老師一步步用語言誘導凶手,還讓對方真的把門打開了的赤司征十郎:……?
他沉重地思考著一個問題,這樣的曉老師,真的需要他‘保護’嗎?
宮本曉的資料其實十分正常,他從小就在東京長大,所有履曆都十分漂亮,還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過往的一切都有跡可循,完全不像是假身份……也完全跟烏丸集團扯不上關係。
這樣一切正常的人是怎麼會做到這種赤司幾乎隻在影視作品裡看過的事情的?這個問題在平時也許很重要,但對於現在的赤司來說,他隻是默默地站在宮本曉背後,準備把這個疑點無數的場景爛在肚子裡。
無論宮本曉多可疑,於他而言,這也是救了他的老師。
那月對自己的成果還算滿意,他沒打算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赤司征十郎眼前,再說,他可是早就決定過要讓‘宮本曉’當一個完完全全的紅方,要是這小孩問起來,那月就會忽悠他這些語言誘導不過就是最簡單的自救方式。
關掉的玩家麵板上微微發亮的[催眠]深藏身與名。
至於日向司……那月臉上敷衍的笑容不變,已經在心裡為他決定好了未來。
‘卡路亞’不會允許一個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人活下去,也不會放過一個冒犯了自己的人,他要是放水放得太顯眼的話,琴酒估計今晚就會提著槍來堵他的安全屋門。
所以於公於私,日向司都不會活過今天了。
那月在跟著日向司離開這間玻璃房之前低聲叮囑赤司在這裡等待救援,並順手抱走了那隻一直很乖地趴在地上的波斯貓。
已經被他種下‘帶著宮本曉去原先準備的目的地’這樣暗示的日向司當然還存留著更多自己的意識,所以那月不能讓赤司跟著他們一起離開,那樣的舉動也許會刺激到已經知道自己被赤司家的人欺騙了的日向司,而單純把定位器留在這棟彆墅又有很大可能性會被直接屏蔽信號,不過這些都很好解決就對了。
那月趁著日向司沒有看向自己,把赤司的手表扣在了貓咪鬆垮項圈上的金屬洞裡,再稍微調整了一下表情。
被嚇了一大跳的漂亮貓咪從喉嚨裡發出警示般的嘶聲,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掙紮著跳出青年的懷抱,日向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圍牆跑遠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日向司:?
模擬了琴酒殺氣的罪魁禍首在日向司狐疑地看過來時露出了一個正常無比的疑惑表情。
看什麼看,嚇跑貓的人是琴酒,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