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門外站著等待女傭傳信的人確實是那月沒錯。
朗姆隻是計劃中的一部分,那月需要他手中和炸.彈犯相關的情報,以及那個備用引爆.遙控器,朗姆不是會放心把任務全都放在外人身上的家夥,自然也不可能不給自己留一個心眼。
這樣即使那名炸.彈犯被警方抓住,朗姆也能遠程引爆,欣賞警方臉上五顏六色的表情——在以為一切結束以為能安然無恙的時候再度宣判死刑,囂張地玩弄著他人的情緒,這不僅是組織的作風,也是朗姆自己的作風。
那月知道他的主意,離開彆墅前故意重新開啟了催眠狀態,讓朗姆繼續保持那種被人看到絕對會社會性死亡的白癡神情後拍了好多照片留檔,然後才解除。
這隻能算是小小的報複,朗姆堅持一下就行,一輩子很快的。
在離開彆墅後,那月戴上事先準備好的易容.麵具,衣服也換了一套,偽裝成朗姆的模樣驅車前往位於郊外的那座莊園,他還在快到大門口時才用朗姆的手機致電過去,表示自己有任務前來彙報。
按理說,在沒拿到BOSS的指令前是不能放人進去的,但‘朗姆’的神情太過嚴肅與急切,加之前段時間這位大人確實頻繁出入莊園,門口的人怕耽誤了上司的任務,連檢查的步驟都省略過去,直接給了通行。
也就是說在女傭向烏丸蓮耶彙報的時候,那月版朗姆其實已經穩當地站在了他臥房的門外。
會彎彎繞繞搞這麼一大堆,而不是像對朗姆那樣直接潛行闖入,是因為那月還記得對方用來控製自己的那東西還沒被他拿到手,如果烏丸蓮耶會有臨死反撲,也隻可能是利用道具。
也許,A在臨走前對他說的‘小心BOSS’就是因為對方靠著那個所謂道具對A造成過什麼影響,就像上個周目用道具恢複神智,然後讓朗姆去殺了鬆田陣平那樣。
那月不允許再出現脫離掌控的事情了。
“朗姆大人,請進吧,”女傭恭敬地垂著腦袋,雪白的後頸掩在烏黑發絲後,專注地將視線放在地板上,不敢抬頭與人直視,“先生在等您。”
玩家的目光輕巧地從她身上掠過,表麵看起來一本正經,內心實際在思考烏丸蓮耶每年光打理這座莊園要花多少錢,更彆說日本境內規模差不多甚至更大的,烏丸蓮耶估計都有不少……
要是全部充公了該有多好,警視廳的設備也該換新的了。那月遺憾地想,可惜他現在不是警視廳的人,不過等以後也可以找機會把烏丸蓮耶的財產上交一部分,總不能委屈日本的未來吧。
起碼他覺得用烏丸蓮耶的錢維修東京的監控就很不錯。
“BOSS,”身後的門合上後,玩家模仿著朗姆的語氣跟聲線沉聲道,“計劃有誤。”
他沒有明說是什麼行動,但烏丸蓮耶一下就反應了過來,麵沉如水,匆匆幾句結束了和赤司征臣的通話,這才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回窗邊幾米距離外微微弓著腰的男人身上。
兩人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幔,從外麵是無法看見裡麵的情形的,但烏丸蓮耶可以從裡麵清楚地看到朗姆的模樣。
靠在床頭的老人眯起眼,語氣和藹地說:“先彆急,朗姆。你才從外麵過來,東京天氣怎麼樣?”
麵容憨厚的獨眼男人頭也沒抬,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沒有太陽的晴天,很適合烏鴉覓食行動。”
烏丸蓮耶這才稍微放了點心下來,這是他跟朗姆兩個人之間定過的暗號,麵前這人的可信度能稍微提高一些了,彆的不說,他相信卡路亞暫時還不會對自己刀劍相向,不過還是要以防萬一,他不可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讓朗姆掉鏈子。
“你先過來,”烏丸蓮耶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小的木盒,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靠近些。”
男人依言行動了,而就在他移動的同時,烏丸蓮耶的目光也始終放在連接著房間內監控器的電子屏幕中朗姆的臉上,直到對方最後站定在床邊的紗幔外也沒有放過一絲可能存在的神情變化。
沒有任何異常。老人滿意地摩挲著懷裡打開的黑盒子,看來這的確就是真正的朗姆了,那麼聽聽計劃出了什麼問題也——
“哎呀,原來是把那個東西放在了床上啊,”厚重的紗幔忽然從外被扯開,刺眼的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晃得烏丸蓮耶眼前一片發白,而做了這些事的家夥還撕掉麵具,得寸進尺地愈湊愈近,摸著下巴嘀咕,“怪不得在那家夥的記憶裡都找不到相關的情報,‘靠近一定距離就能自動使用’?聽上去對異能者很不友好嘛。”
視野恢複正常了的烏丸蓮耶看著床邊近在咫尺的青年,震驚到失語。
卡路亞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明明……
“明明你手裡的東西能夠壓製我的能力,還能如你所願地對我施加控製,對吧。”玩家好像能讀懂他的想法,隻是笑了一下,聲音裡聽不出喜怒,“我想想,可能是過期了?畢竟對我可一點用處都沒有呢。”
過期當然是不可能過期的。那月臉上的笑意不減,淡定地挺直了背站在烏丸蓮耶麵前。
他都說了是‘對異能者很不友好’,誰告訴你他現在是開著異能的?從前的克萊因壺是一直開著的沒錯,複製到人間失格後,現在他的異能隨時都可以關閉,早就在提防的情況下,那月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上一次他隻看到了裝著所謂道具的盒子,這一次卻是借著警惕驟然放鬆的烏丸蓮耶之手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盒子裡裝的不是什麼奇怪的物品,隻是半張A4紙大小的紙片,上麵早已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眼,剩下的一小塊空白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估計再過不久也會被填上東西。
比如,‘赤江那月與烏丸蓮耶交換身體’之類的。
那月沒有見過真正的「書」,可在他的目光落到那張紙片上時,腦海中就出現了這個字,好像這對他來說是必須知道的常識一樣,一直警惕著烏丸蓮耶反撲的那部分心理轉化成了無語。
如果烏丸蓮耶用來控製他的東西是這半頁的「書」,那就不奇怪為什麼連從頭到尾都擁有異能力的A都會栽在組織的手裡,還替老頭辦事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脫身的辦法反殺組織。
「書」是可以改變現實世界的道具。那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僅僅是普通的異能者的話,是無法抵抗一個世界的阻力的。
可惜,現在的他、能力被老師手中的書頁加強過的他,能做到。
“不可能,難道這麼多年都是裝的嗎!”老人不可置信的喊聲剛剛出口就被床邊的黑發青年用力按著後腦,悶在了被麵上,字麵意思上的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