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那月的體質來看,單單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那些症狀不足以讓他陷入昏迷之中,他會乾脆閉眼裝死也是多重因素疊加起來的選擇。
威爾斯的【時間機器】能讓他擁有跳躍時間的能力,後來又被書包裝成‘讀檔’,但總歸他的異能還是跟真正的RPG不一樣,對遊戲玩家來說存讀檔是不會有任何負擔的——畢竟這本來就是遊戲的功能跟玩法之一——對赤江那月來說不是。
試圖逆轉時間與長生不老的烏丸蓮耶被看做世界的毒瘤,那月沒有那些想法,他拿著這個能力隻不過是想要救自己身邊的人而已,可無論理由多充沛,他做的事情本質上也確實是改變了過去,有得必有失,書的理念就是如此。
誰叫異能力從來都不是滿足一己私欲的東西,世界總得平衡才不會隨便就碎上個幾次。
前兩次讀檔時在那月身上留下的後遺症其實並不明顯,有也被他歸結於剛剛自殺複活後身體的不適應,直到這一次,成功救下鬆田陣平後明明已經距離讀檔的時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那種由內而發的虛弱感依舊存在,並沒有像以前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他大概知道,這是因為他被這個世界‘發現’了。
第一次被烏丸蓮耶透過世界壁拽過來的時候,世界估計還沒多少感覺,硬是讓那月一個不科學的異能者在絕對科學的東京待了十四年,直到十九歲的時候被太宰先生定位到,又直接給拉了回去。
至於十九歲到二十歲中間空白的一年時間,那月也能根據兩個世界不同的時間流速猜到肯定是老師連同書一起做了點什麼手腳,讓他離開後其他人還能以為他沒走,也怪不得七年前遇到的那些學弟學妹會說大二決定跳讀警校的’赤江那月‘很少在人前露麵了。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就算這個世界沒有意識體也不代表它還能什麼都發現不了,能躲開視線成功救下好友們還過了七年,那月想想也差不多時間被發現那個外來者就是自己了。
最重要的就是,上一個周目裡對朗姆開槍的時候,那月並沒有切換到宮本老師的身份,雖說這對他隻是動一下心念就能做到的事,但他隻想以‘赤江那月’的身份給好友報仇。
按照前麵那麼多年的規則來看,目前陣營完完全全是黑方的那月沒有辦法殺死同一陣營的朗姆——事實卻是他最後還連著琴酒一起送走了。
要知道那月留著宮本曉的身份卡主要是為了利用宮本老師的紅方身份把黑方一鍋端,誰讓他也試過,黑方陣營的情況下確實無法殺死黑方人物,哪怕子彈是朝著致命處射出去的,最終也隻會把對方吊在半死不活的程度上,導致他試驗的時候一度被琴酒以‘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變態’的眼神看。
【隻能殺死不同陣營的人】,想來也是老師定下來的規則,目的就是為了幫他儘可能地在恢複記憶前躲過世界的視線,防止太早被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外來的‘病毒’。
可惜上個周目那月計劃被打亂,鬆田的死訊就像根針紮透了他這個膨脹起來的氣球,結果一下沒控製好情緒,他衝破了老師加在自己身上的桎梏,現在同期是撈回來了,世界也發現了他。
也沒多大關係,反正他不在意開新的棋局。那月閉著眼感受到自己被抱在熟悉的臂彎裡,穩穩放到柔軟的擔架之上,而在這過程中他一直演得很真,要不是還記得不能把其他人嚇太過,他都想展示太宰先生的絕技之控製心跳的假死能力了。
已經完全想起來五歲前那個整天在外麵浪的老師都做過什麼的玩家,目前的心情很複雜,順從心意地打算睡一覺。
管他什麼警視廳什麼采訪,等他睡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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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江那月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夜裡,他還沒睜眼就察覺到這間病房裡有其他人,位置好巧不巧還就在他邊上。
“醒了就彆裝睡,”鬆田陣平的聲音有些啞,在那月耳邊響起,“跟你哥一個德行。”
赤江那月本人:……
“我就知道抽我血的是伊達警官,”黑發青年眼睛也沒睜,幽幽說道,“你們這不是知法犯法嗎。”
鬆田嗤笑一聲:“還沒跟你算今天的賬,小混蛋。”
這句話一出,兩人都不同程度地愣了一下,鬆田是在驚訝自己怎麼會自然而然地就對著好友的弟弟喊出那種更偏向朋友之間打趣的稱呼,那月則是有那麼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也不知道該鬆了口氣還是該對好友的遲鈍程度進行譴責。
既然他們劇本都拿好了,他不跟著演下去也沒意思是吧?那月想著,毫無心理障礙地開口:“所以呢,你們打算阻止我?以什麼身份?”
兩人心知肚明那個阻止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攔住想要以這張臉引出害赤江那月赴死的凶手,甚至背後的那個組織,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鬆田跟萩原他們四個人才根本沒辦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