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殺人是在五歲的時候——用不著可憐我,因為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早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卡路亞的眼睛裡一片沉靜,食指漫不經心地卷著垂在胸前的一綹金色假發,“他大概從沒跟你們說過我們的過去?哈,能理解,畢竟,他要做個正人君子,做個正道標杆嘛。”
“可你們說,要是外麵的人知道他們崇拜著的赤江警官,實際上是個手上的血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了的劊子手,會怎麼樣?”
61.
卡路亞、或許該說十八歲的赤江那月,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經曆應該被人同情,也不覺得他人幸福而自己不幸是多麼可恨的事情。
他沒有五歲前出現在組織前的記憶,卻清晰地記著一句並非周圍的人對他說過的話。
「不要可憐自己,若是可憐自己,人生便是一場永無終止的噩夢。」*
他的經曆悲慘嗎?也許在旁人眼中是這樣沒錯,但赤江那月從不認為自己因著這些悲慘的經曆,就理所當然該被彆人可憐,被彆人偏愛。
如果他可憐自己的話,又有誰去可憐死在實驗室的那些孩子和死在他手裡的無辜人?
十八歲的赤江那月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他隻希望烏丸蓮耶去死,爸媽和莎朗老師好好活著,至於他自己,就負責記住那些死在他手裡的生命,背負好他們的重量活下去。
赤江那月是想去死的,可每次他快死了,又會舍不得。
他舍不得會做難吃小蛋糕的養父母,舍不得會帶他去遊樂園的貝爾摩德,舍不得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就這樣跟著他一起沉入黑暗。
他的心很冷硬,卻也很軟。
62.
人是為了救贖自己(他人)才活著的嗎?*
………………
確實,(對他來說)正是這樣啊。*
63.
“我不是那個警官,我是卡路亞,組織的卡路亞。”
十八歲的赤江那月如是說。
這一次接話的人卻是大腦宕機後就沉默到現在的柯南,黑發藍眼的小偵探腳步堅定地往赤江那月的方向走,停在了他身前幾步的距離,吃力地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楚地傳進兄長耳中。
“不,你不是。”江戶川柯南沉穩篤定地說道,“你不是警官,可你也不是卡路亞。”
“你是赤江那月,一直都是。”
柯南曾經在這個問題上徘徊過也迷茫過,如果他會為心中構建的那個‘赤江那月’形象坍塌而難過,那麼他喊著那月哥的對象,究竟是心裡那個完美無缺的假人,還是身邊這個將自己視為唯一的學生與重視之人的存在?
現在他已經完全想通了,赤江那月就是赤江那月,和那月哥那個時候對他說的話一樣,‘赤江那月’這個人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無論看上去是什麼樣子,本質上永遠都是那個他能夠信賴依靠的兄長。
其實這些話,小偵探半個月前已經對那月說過一次了,不過他也不介意對這個失去記憶的卡路亞再說一次就對了。
赤江那月的臉色有點微妙,他忽然慶幸自己現在還化著遮掩男性特征的妝容,巷子裡的光線又不怎麼亮,否則他絕對演不下去了。
64.
赤江那月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自尊心同上。
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地開始對這些人‘剖析’自己的內心和過去呢?
想要不被可憐,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不要讓彆人知道自己的過去——所以,赤江那月是故意的。
他用著這具身體,自然能感受到在說那些話時腦袋裡一陣接一陣的劇烈疼痛襲來,毫無疑問,他的記憶快要恢複了,也就是說那個二十七歲的自己要回來了。
希望那個赤江那月會喜歡自己給他留下的禮物。小卡路亞毫無負擔地想。
畢竟,要麵對知道了這些事的好友,對那個自己來說肯定是很羞恥的事吧。
65.
不過也要感謝他啊,幫那家夥解決了一個這麼大的糾結呢。
拜托,大家都是赤江那月,誰不知道誰啊?他好歹也在做卡路亞,結合這群人跟自己講的那些事情經過和他們的態度,要是還猜不出來未來的這個自己在想什麼,他才真是白做這麼多年組織成員了。
“記清楚了沒?”站在視線中心的那人突然自言自語道,“要是之後還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二十七年都白活了哦。”
66.
未來的他居然這麼多愁善感,還會糾結自己是卡路亞還是警官,哇哦。
67.
挺直脊背的‘金發少女’話音一落,立馬就像斷電了一樣直挺挺地往下倒,要不是離得最近的鬆田眼疾手快,那張臉可能就摔地上了。
距離某位玩家恢複清醒的意識並試圖逃亡外星球居住,還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