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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江那月想逃跑,這其實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雖然大家都維持著風平浪靜的表象,可稍微了解一點赤江那月那點令人又愛又恨的小惡魔特質的人,都不會懷疑這家夥絕對是在憋個大的,估計時刻準備著跟他們鬥智鬥勇逃出生天。
鬆田陣平等人也早做好了各式各樣的應對方案,說真的,他們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做了,甚至對自家好友會用的手段如數家珍,可謂是準備萬全,彆說赤江那月,來探病的怪盜基德小朋友差點因為被發現身份而沒能走出病房。
然而就是這樣的情況,赤江那月依舊在恢複記憶的第一個星期天成功出逃——當時也在場的某恢複身形的高中生偵探表示,他看得清清楚楚,發現人不見後零哥絕對把手裡的易拉罐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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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赤江那月甚至隻是借著洗手的理由進了趟豪華病房的獨立衛生間,然後就蒸發了。
倒不是誇張,因為那個衛生間並沒有窗戶,一群人後來仔細一寸寸找過去也沒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密道,所以他們根本猜不出來那月是怎麼離開的,好像一滴水化為蒸氣,詭異地消失在他們眼皮底下。
不過好歹那家夥溜之前記得給他們留張紙條表示自己身體恢複得很好,這次就是回家探個親上個班,完了再回來找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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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開始大家沒反應過來時還好,直到萩原研二忽然開口。
“可是我記得小那月的家人九年前就去世了吧,那位舅舅也是七年前被滅口的……”他們麵麵相覷,都看到彼此臉上的沉重和茫然,“所以,他去探的哪門子親?”
降穀零放下手機神情凝重:“我這邊也沒接到aka複職的消息。”
知曉好友那些年為了救他們而死去活來經曆的幾人,已經開始由衷地感到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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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回醫院的車上,才恢複記憶的玩家最後還是沒逃避萩原研二正麵直白的那個詢問。
他們彼此清楚,‘為什麼要跑’問的並不是那個十八歲的卡路亞逃跑的理由,而是在問那月為什麼要避著他們行動,又為什麼要一次次丟開他們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連那場曙光計劃也一樣,要不是受了重傷,鬆田他們合理懷疑小惡魔救出降穀零後絕對會拔腿就跑,躲他們躲到天荒地老。
唯一讓他們有些慰藉的,是所有人警惕了這麼長時間,暫時還沒有出現‘做夢’的情況,也就是說好友大概沒有再為他們而死一次。
……當然,也可能死過,而他們連通過夢境得知這個消息的權利也沒有了。
這個問題說難也難,說不難也簡單,主要是那月實在有點擔心自己說實話之後會被兩人在車上暴打一頓之後丟醫院吃一個月的果泥甜咖喱配青椒汁。
他總不能說,因為自己不想把有著光輝未來的好友們卷進組織的漩渦中,擔心他們死吧?
那月以自己多年從友人們手底下活蹦亂跳到現在的經驗判斷,這個理由出口後,他絕對會被每個人都各自揍上十分鐘。
所以那月沉思了半天後選擇七分真三分假地用了另一個占比其實差不多高,但好歹能讓他不被群毆的理由——不想讓他們看到那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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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一早就接受了自己有極大可能要迎接死亡結局,也因此,他希望在自己死後,友人們心裡的他依舊是那個光芒耀眼又意氣風發的警官,是一樹每逢春天都能在警視廳門口看到的櫻花,而非生長在組織泥潭中爛到根裡的一叢荊棘。
這也是為什麼那月並不希望讓朋友們得知自己那段作為卡路亞的過去,他總有點自己奇怪的小堅持,被鬆田評價過的‘死要麵子活受罪’正是其中之一。
然後他就被十八歲的自己背刺了。
天知道從萩原口中聽見那個半試探半玩笑的‘殺手大人卡路亞’稱呼後,赤江那月有多麼想原地讀檔回去按死那個瘋狂給自己挖坑的‘自己’。
這個夢想沒實現,但還好萩原他們給足了他承受時間,明明都很渴望從那月口中得知真相,得知好友的真實經曆,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緘默,為的是不讓那月再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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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鬆田陣平他們是徹底悟了。
小惡魔純粹是欠揍啊,這回不打,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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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位在窗邊的赤江那月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
“空調溫度太低了嗎?”對麵的深紅發色青年有些遲疑,語帶擔憂地問道。
“嗯?”玩家愣了愣,好笑地擺手,“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想我了……所以說我真的恢複得不錯啦,織田先生。”
織田作之助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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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能怪他,誰讓今天一早織田作之助不過去上個班,就在偵探社樓底下的巷子裡撿到了昏迷狀態的赤江那月。
這位偵探社的前輩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不止是因為織田認識對方這麼段時間來從未見到過這副模樣的那月,更因為——
“你是不是長高了?”等那月在醫務室睡飽了睜開眼,就聽到坐在窗邊看著書的織田作之助遲疑地問。
“是哦。”那月絲毫沒有表現出七年未見應有的隔閡,他愜意地靠在床頭,一本正經地伸手比劃了一段距離,輕快地回答道,“長高了一大截呢!”
不僅長高,他還憑空大了七歲,現在生理意義上和織田作之助是同齡人了。
“啊,那是件好事。”紅發青年不知內情,思索了一會兒後竟然用頗為欣慰的語氣說,“有什麼秘訣嗎?幸介大概會很想要的。”
那月記得,幸介是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十五個小孩之一的名字。
在門口聽了幾句對話的國木田獨步無語插話:“不要那月說什麼你都信啊,他才請了一周的假,亂步先生也就幫他延長假期幾天,怎麼可能一下——”
隨後,走進來的金發男子正好和準備下床的那月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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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獨步顫著手指麵色強作鎮定地推了下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