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上有疾,就不要行禮了。”
“謝陛下。”
謝瑾從善如流,在殿中太監搬出來的椅子上坐下。
“這趟出門發生了不少事啊,你跟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
謝瑾便一五一十從他們出發開始講,重點講述了他們遇襲的遭遇。
“陛下。”他道:“那些劫匪裝備精良,每一個都武藝高強不像是普通山匪,我懷疑是北戎人假扮的,他們對我們人數路線了如指掌,恐怕是在朝中有內應。”
這話一出,伴在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偷偷朝謝瑾看了一眼,又瞄了一眼身旁人,立刻垂首拱背,不發一言。
偌大的書房,眾宮人噤若寒蟬,除二人呼吸外,幾乎聽不到聲響。
唯有謝瑾仿佛毫無察覺,還淺淺喝了口茶。
半晌之後,皇帝仿佛才反應過來,和聲道: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聽說你還把青州知州林進抓了。”
“是,臣正要向陛下彙報此事,林進此人,縱容家小為非作歹,霸淩一方,又與倉安縣知縣勾結,倒賣官衙糧倉糧食財寶,被臣抓住現行……”
“這個林進,果真是罪大惡極,朕會命刑部大理寺嚴加審訊,將他這些年做的惡事都曝光於青天之下,至於張孝清林子汝等徒,倒賣官糧,□□婦女,放火燒屋,罪該萬死!”
“陛下聖明。”
林進幾人行車較慢,還在途中,卻已經被人決定了命運。在他們一次次為能主宰他人命運而洋洋得意時,就該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對了,我聽聞你夫人也受驚,代我向甥媳婦道聲歉,就說我這個舅舅委屈她了。”
謝瑾發出一聲笑。
“謝陛下關心,我會向她傳達的。”
“好了,你沒事就回家休息吧。”
“謝陛下。”
謝瑾出了宮門,馬車還在路邊等他,他上了車子卻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先繞道去了市中心。
他到家時正趕上午飯時候,提著手上東西匆匆回到院子,就見窗戶大開的屋子裡。沈蘭棠正和他母親說著話。
“瑾兒,回來了,正好,之前做的冬裝好了,你快過來試試,這一眨眼功夫就十一月了,馬上就過年了……咦,你手上什麼東西?”
謝瑾提了提手上包裝精致的盒子,道:“沈德林的綠豆糕。”
謝夫人一怔,飛快看了眼身邊的沈蘭棠,眼中浮現笑意:
“哎呀,難為你還能想到買點心回來,出去了一趟果然有長進。”
“沈德林的綠豆糕最是有名,甜而不膩,母親也帶點回來吃吧。”
“行,好,今天沾了你的福。”
謝夫人將此前做的幾套冬裝帶了過來,沈蘭棠和謝弘文都試過了,就剩下謝瑾。
謝夫人起身道:“中午了,我先回去了,
你們試著,若是有不合身或者不滿意的地方記下來跟我說,拿回去再改。”
“知道了,母親。”
沈蘭棠和謝瑾將謝夫人送出門,沈蘭棠將衣服拿起來道:“郎君進去試試吧。”
“好。”謝瑾拿著衣服走進內間。
不多時,沈蘭棠將綠豆糕交給蘭心,也走了進來,冬裝布料厚實,需要合身才能挺括,謝瑾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領口,後麵位置他看不到,沈蘭棠上前兩步替他整理。
“綠豆糕呢?”
沈蘭棠眉眼含著笑,輕聲細語:“給蘭心了,等弘文從學堂回來吃,他也愛吃這個。”
謝瑾低頭看著沈蘭棠的笑。
整理好了衣服,沈蘭棠正欲退來,一隻手倏忽伸出握住她的手腕,頭頂一個略帶迷惑的聲音傳出。
“你是不是,不開心?”
“……”
沈蘭棠茫然地轉過頭,道:“我沒有不開心啊。”
“那你為什麼……”
謝瑾的表情非常複雜,好像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感覺。
“為什麼要對我這種態度?”
沈蘭棠奇怪地看著他:“什麼態度?”
謝瑾自己也說不出來,但是他知道,真正的沈蘭棠應該會在對待他的時候更加自然,更加自在,會對著露出真切的笑容,讓他覺得,很美。
謝瑾忽然伸手掐住沈蘭棠的臉。
“你乾嘛?!”
沈蘭棠用力打開他的手,好痛哦。
“就是這種態度。”謝瑾如釋重負地笑起來,邊笑邊道:
“就是這樣的態度。”
沈蘭棠:你抖M吧!
但是沈蘭棠也理解謝瑾的意思,在外邊的一個月,她每天要麵臨或物質或精神的壓力,哪裡還有心思偽裝。
但回到謝家以後,或許是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讓她那麼熟悉,她不自覺地,非常自然地就代入了從前的心理從前的狀態,說好聽點叫“專業”,不好聽點就是“敷衍”被謝瑾感知到了。
“可是,如果我用在外麵時的那個態度對待你,如果你不開心了,不準罵我哦,更加不準告家長。”
謝瑾搖頭:“絕對不會。”
“也不會因此休了我,我母親受不住這個。”
謝瑾加重語氣:“絕對不會!”
“那好吧。”
沈蘭棠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將胸腔的所有鬱氣沉思全部吐出,再睜眼後她側著腦袋,眉眼彎彎地看著謝瑾:
“我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