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教養,周夢岑的目光並沒有跟上去,而是低頭看了眼手表。
隻覺得這二十分鐘時間太過漫長。
然而上了飛機才知道,漫長的何止是二十分鐘。
秦墨未婚妻的座位,就在她和蘇琪隔壁。
全程9200公裡,曆時十餘小時。
——
萬米高空之上,頭等艙裡安靜如斯。
回國路途漫漫,周夢岑躺在床上,卻絲毫沒有睡意,也無法靜下心來閱覽手裡的書刊。
“夢岑姐,要不先睡一下吧?”
眼看周夢岑就這樣坐了兩個小時了,蘇琪也無法安心入睡,擔心她身體吃不消。
本來在倫敦這兩日,周夢岑就沒有好好闔過眼,今天突然要回國,勢必也無心倒時差的。
蘇琪原本是給周夢岑一個人買頭等艙,自己跟羅奕他們幾個人擠商務艙,但周夢岑直接給她升了頭等艙。
“一個人有點悶,陪我說說話也好。”
以往,周夢岑從來不會說這樣話的。
看來這次是真有心事。
這趟航班的頭等座很像一個豪華的半開放式包廂,可以將兩個座位放下並攏成一張大床,她們兩人躺在上麵,空間也很充足。
可周夢岑沒有躺下,她靠在那裡,握著一本書刊發呆了許久,偶爾凝視窗外的雲頂天空片刻,也不說話。
隔壁就是秦總的未婚妻,要聊什麼大概也不太方便了。
蘇琪不知道老板心裡在想什麼,但必定是跟那位秦總有關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女人也一樣。
哪怕再強大的女人,也總有過不去的情關。
隻是蘇琪想不明白,自家老板輸在那個小太妹哪裡,明明那秦總跟她老板站一起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夢岑姐,睡不著的話,要不試試聽歌?”
周夢岑接受了她的意見,戴上耳機,拉好窗簾,躺下。
蘇琪選的是溫柔的輕音樂。
她紛雜的心緒總算被衝散了些,漸漸有了困意。
但這場睡眠也很淺。
蘇琪確認她睡著後,悄悄把音樂關了,也兀自睡去。
周夢岑卻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一陣窸窣的聲響弄醒
() 。
她皺著眉緩緩睜開眼。
包間內隻有昏淡的暖色燈朝下,並不刺眼,四周很安靜,隻是偶爾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聲響,像是情人之間的交纏的氣息,沉沉浮浮、粗喘隱忍,令人麵紅耳赤。
周夢岑愣住,這是她第一次在頭等艙遇到這等事……
再轉頭看向外邊。
蘇琪已經進入深入睡眠,呼吸均勻。
隔壁窸窸窣窣的動靜越來越肆無忌憚,仿佛要失控了一般。
周夢岑頓時頭麻了。
周夢岑不由閉眼,捏著眉心。
饒是她再八風不動的人,聽著這荒唐的聲音也覺得不自在起來,思來想去許久,隻能假裝在夢裡輕咳了兩聲,翻個身,繼續睡。
果然,下一秒,那曖昧的吮吸聲戛然而止。
而周夢岑麵向牆壁,屏住了氣息。
等四周終於安靜下來,她甚至在想,剛剛是不是自己出現高空幻覺了。
然而沒過多久,同一個方向,斷斷續續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
“Ulrica,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你陪我來看球賽,我很開心。”
“那你這一路看起來悶悶不樂的,難道是心疼機票錢?放心吧,有人報銷的!”
“……Feier,你害怕嗎?”
“怕什麼?”
“萬一他們反對我們呢?”
“……Ulrica,謊言總有戳破的一天,隻要我們有勇氣一同去麵對,才能共進一步。”
……
周夢岑並不想當什麼梁上君子,哪怕她們說的是英文,這些字眼還是不受控製飄入耳,猶如天雷滾滾。
她倒寧願剛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可這一字一句不會騙人。
黑暗中,周夢岑覺得自己的腦子也宕機了一般,急需一個人給她解釋現在的狀況。
……剛剛那種聲音,是來自她們?
周夢岑本覺得自己在腦洞大開,直到聽到這樣一句。
“……Ulrica,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對嗎?”
“你不離,我不棄。”
……
同樣的曖昧聲響如水聲一般繼續傳來,漸漸又有了不可控製的趨勢。
周夢岑索性戴上耳機,與世隔絕。
隻是這次,心再也無法靜下來。
耳中的音樂就好像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腦子裡充斥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明明人很疲憊,腦子卻清醒得可怕。
她就這樣躺著,甚至不敢發出動靜,生怕被隔壁小姑娘發現,她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隻能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頭亂如麻,想放空都放空不了。
腦海裡驟然響起秦墨最後對她說的那些話。
“周夢岑,我想見你。”
“能不能先把我從黑名單移出來?”
“不然,我隻能用書顏的電話手表了……”
語氣那樣卑微。
他很愛書顏吧。
周夢岑想。
如果再受一次情傷,書顏應該能拯救他。
她閉上沉沉的眼,為秦墨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