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妙音法螺並非龍樹煉製。
事實上,它不是任何一名高僧大德所煉,而是佛門弟子日日胡吹大氣,天天吹奏法螺……日久天長,佛門弟子以口氣孕育出的。
雖然出身尚算正宗,然而它無父無母無根無基, 在教中不知挨了多少排擠,受了多少委屈。
直到某一日,它如往常一般,寄身於某法螺中聽經受法,正聽到龍樹一番講經,許久的迷茫得到開脫,螺生的一切仿佛豁然開朗。
就仿佛遇到了明主, 它當場化形磕頭, 爭取到了皈依的機會,甚至不惜為此發下心誓。
這既算是一場機緣,也是冥冥中注定吧。
想龍樹什麼來頭?
大乘佛教第一論師,佛祖親封的能解《大般若經》者,佛門大德共尊的“徹見甚深義之聖者”……
佛門大吹法螺的風氣就是他吹起來的;佛門空、有,也就是論、行二宗,他是論宗的總瓢把子,全佛門最會大吹法螺的人。
妙音法螺見他如見菩提,茅塞頓開,醍醐灌頂,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就叫金風玉露一相逢,奸……嗯,**湊成堆!
可以這麼說,龍樹能言善辯的第一論師的位子,雖然大部分是他自己掙來的,差不多有三成功勞得記在法螺名下。
有法螺吹的龍樹,才是完整的龍樹,巔峰的龍樹!
舌綻蓮花!口吐珠璣!巧言善辯!天花亂墜!
要知道到了他這樣的層次, 再想往上突破一分都是很難的。
而且法螺不僅能提升龍樹講經的效果,更是給他乾儘了臟活累活。
就不說增強蠱惑效果,讓信徒信眾做一些違逆本能的選擇了。
比如金剛智、蓮花戒、大善自在、空海……四人,明明被道門嚴正警告,都打上了那爛陀寺山門,卻絲毫不顧暴露的風險,還去找葉寒的麻煩。
難道這一個個高僧大德都蠢如烏克蘭,看不清其中的風險?
還不是風險預警被關了,意識不知不覺被乾擾了?
再說法螺小世界吧,遮天的法相有多森森,積累的白骨就有多累累。幸存的有霍去病麾下幾十人,以及轉化的幾十萬兵,沒挺過來,被吃乾抹淨徹底消化光的,又有多少?
其中好處是誰得的?
不用說,大部分是龍樹。
因此受的內傷,結的因果,造的罪業,又是誰承受的?
肯定多數歸咎法螺。
而且成為跨越正反宇宙的涵虛金橋, 法螺已經是放棄了再進一步,成為先天靈寶的機會——沒有人,包括聖人和佛祖,能在橫跨宇宙的時候合道成聖。
那就仿佛一根電線短路了正負兩級,還想在電路中玩各種花樣……
不存在的!
所以說起來,法螺對龍樹真的是儘心竭力,忠心耿耿了!
龍樹給它的,真不一定有它回饋的多。絕沒有“法螺占了龍樹的光,如今該他割肉還母剔骨還父回報了”的道理。
再說了……
〖你們向來不是這樣說的啊!〗
〖當初佛祖在雪山修成丈六金身,蘇悉地院的孔雀明王貪他修為將其一口吞下。〗
〖佛祖剖開它脊背,跨它上靈山,最後都未取他性命,反而留它在靈山會上,封它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
對待吞食自己的孽畜,佛祖都能忍下忿怒,既往不咎,甚至開口“傷孔雀如傷我母”,金翅大鵬做他便宜舅舅都忍了,為什麼自己這忠心耿耿的,反倒要遭這樣的罪呢?
法螺斷斷續續,吞吞吐吐,話沒能說完,但它的意思聽者都明白了。
“阿彌陀佛!或許這就是你的劫數吧。”
“緣,就是這麼妙不可言。”
“釋迦牟尼!興許你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造的孽太多了吧?”
“命運,就是這麼無常啊……”
跟一件天生佛養的法寶,死物誕生出的器靈,談劫數或許是真糊塗,畢竟天生石猴到了凡間,也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可談輪回轉生,絕對就是裝糊塗,不知所雲了。
內心深處,滿滿的皆是鄙夷——
佛門就是這樣啊。
佛門一向這樣!
想當初忽悠你加入的說辭你也信?
佛門、道門、基教、儒家,最開始哪個不是這樣忽悠的?
當時信了也就信了吧,畢竟誰都是從被忽悠過來的,可混跡佛門中耳濡目染、爾虞我詐、潛移默化……這都多少年了,你竟然還信?